回去的路上下了雨。

    春雨細細，整個皇城都在煙雨濛濛中。

    宮女撐一把油傘跟在蘇心揚身後，見她裙襬搖曳，被軟軟的雨絲沾溼，忙叫人多拿了把傘。

    “王妃，您的裙角溼了……”

    “不礙事。”蘇心揚站在臺階上，看著雨中靜謐的宮城，巍峨中帶著幾分柔情。

    見天色似乎更暗了些，她問身旁的宮人，“王爺呢。”

    因離洛還未舉行太子的加封禮，出於謹慎，蘇心揚依舊叫王爺。

    “跟皇上還在偏殿議事呢，剛剛有小太監傳出話來，說，如果王妃等急了，就請您先回。”

    想起他離開時溫暖的掌心，蘇心揚輕輕搖頭，“算了，我再等等吧。”

    雨還在下著，飄飄灑灑，空氣溼潤而溫和，微風吹來，也並未有涼意。

    她在廊簷下等了足足一個時辰，離洛那邊才辭了皇上，走出宮門。

    遠遠地，他見她一襲紅衣站在濛濛煙雨中，婷婷嫋嫋，心底霎時涌起一股暖意。

    離洛快走了幾步，在靠近時猛然想起晨間她捧著他的臉，叫“席星野”時，心口鈍鈍地疼了一下。

    思及此，眼底的溫柔便隨著雨絲飄然而去。

    “王爺。”見他歸來，蘇心揚回頭接過一把傘，主動朝他走去。

    她唇角帶著和煦的笑，雙眸柔情似水，可離洛卻視而不見，淡淡地“嗯”了一聲，便拔腿往車馬處走去。

    蘇心揚怔了怔，對這突如其來的冷淡有些不適應。

    大街上車馬粼粼，馬車裏，氣氛卻有些冷清。

    “他怎麼了？”蘇心揚問九號球。

    “系統檢測，似乎不開心。”想起早上她對著離洛叫席星野的事兒，九號球提醒，“大約，是吃醋了？”

    “吃醋？”蘇心揚啞然失笑。

    吃誰的醋啊，已經死去的席星野嗎？

    提及席星野，蘇心揚也覺得心裏悶悶的。她索性閉眼，對他的冷淡視而不見。

    她不想解釋，也不想告訴他，她心底確實有個人，那個人和他長著一模一樣的容顏。

    兩人的冷戰一直持續到夜間就寢時，蘇心揚照舊給他更衣，他不語，她便也一言不發。

    脫到只剩寢衣後，兩人坐在床邊，桌上紅燭搖曳，燈火繾綣，本是良辰美景，氣氛卻異常尷尬。

    離洛白皙的面板在火光中泛着淡淡的紅，他側眸看著身畔嬌豔的新娘子，忍了又忍，卻還是按捺不住，“我有話問你。”

    蘇心揚點頭，出乎意料地溫順，“王爺，您問就是。”

    “席星野……”他記得好像是這麼個名字，“是誰？”

    是啊。他是誰？他早就消失在了上個世界不是嗎？

    可他永遠活在她心裏啊。

    “一個故人。”

    “什麼樣的故人？”離洛抬眸，眼底似有期待，只要她說，那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哪怕是謊言他都相信。

    可偏偏在蘇心揚心裏，席星野不是別人，更不是不相關的人。

    “一個很重要的故人，他救了我。”

    “救命恩人？”離洛追問道。

    不想看他失望，也不想將這樣清冷的氣氛持續下去。

    蘇心揚用力點點頭，笑靨如花。

    “嗯，救命恩人。”

    話音落下的那一剎，她分明見他勾起了唇角，漂亮的桃花眼重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