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楹搖頭低聲道：“大哥，沒事。”她猜著蘇旭埕應該知道一些事，但應該也和蘇裳裳一樣，只是知道一些，並不瞭解其中給關鍵。

    這青丘國裡，真正知道前因後果的，算起來應該只有蘇幕和蘇卿了。

    “什麼沒事？”蘇裳裳不滿扯著蘇雪楹，“小妹你在幻境裡究竟看見了什麼？出來就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藉着蘇旭埕在此，蘇裳裳把憋了好大會兒的話說出了口。

    蘇雪楹卻是愣了下，抬手摸了摸臉，一臉有嗎的疑惑，直讓蘇裳裳覺得她在幻境中被嚇傻了，早聽父王說母后的幻境厲害，這可真是害了小妹。

    看到蘇裳裳臉上的擔憂，蘇雪楹皺眉更有些疑惑，大姐幹嘛一副她又傻了的表情？不過大姐總是覺得她很傻，蘇雪楹沒多想，只對蘇旭埕道：“現在確實想起來了些，大姐既然想知道，大哥也一塊吧。”

    蘇旭埕沒有拒絕，他自然也收到訊息，知道小妹出來了，也猜著父王和母后必定會考校她，只是沒想到小妹在母后的幻境遇見了些不好的事。

    蘇旭埕和蘇裳裳雖然是同胞兄妹，但在教養上到底有所不同，蘇裳裳並未真正見識過蘇卿製造出來的幻境，不瞭解其中的精妙，蘇旭埕卻是見過的，正因為見過，才更加疑惑，以母后對幻境的控制，竟還會讓小妹遇到不好的事？

    只怕這其中真正能說明的，不是母后的幻境出了問題，而是小妹的心思出了問題，難道是因為那個凡人，難道百年之間她還不能忘記一個凡人？

    蘇旭埕和蘇裳裳雖然猜到蘇雪楹和地府有所聯絡，卻始終沒有想到那個輕易就死掉的凡人比他們的小妹更讓人難以捉摸，也從來沒有懷疑到他身上去，只有現在發現蘇雪楹在幻境中見到不好的事才懷疑到他身上。

    畢竟蘇旭埕看著蘇雪楹長大，從沒有見過她流露出那麼徹底不帶絲毫掩飾的情緒，而能再次讓她不安的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凡人了。

    青丘國並不忌諱仙凡相戀這樣的事，只是蘇雪楹若真喜歡上個凡人，難免要多受些苦，不過以蘇雪楹的性子，如果真喜歡了，自是不會在意那些許苦，蘇旭埕倒也無意做那個壞人，可現在已經不是他做不做這個壞人的問題，而是這個凡人不見了。

    拂曉閣裡的女官和侍女依舊不見蹤影，蘇雪楹也沒有在意，反正活了這麼久，自力更生這四個字她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沒有伺候也無妨，再則有些時候，沒人跟著反而更方便些。

    至於那些女官侍女究竟去了哪裏，蘇雪楹也沒有問，越發覺問題嚴重，她就越不願意再跟人有所牽扯。

    因此難得拂曉閣有客人來，蘇雪楹只能親自動手給蘇旭埕和蘇裳裳煮了些茶，幸好這個世界裏的茶葉與人間大有不同，即使放上百年，依舊如新。

    煮茶須得花心思，蘇雪楹沒有開口，守著爐火看薄霧緩緩蒸騰，恍然間彷彿又看見了幻境中的情形，被滿堂鮮豔染紅的濃霧。

    那究竟是多麼豔烈的紅，纔會將濃霧盡數刺透染紅？

    蘇雪楹想不明白，實際上她連那滿堂鮮豔之中究竟有什麼都沒有看清，她只是看著那裏就覺得難受，比看著曾經的自己在自己面前再度死去還要難受，正是因為那股難受，將她從幻境中帶了出來。

    還未能看清，就能將她從蘇卿的幻境中帶出來，若是看清其中……

    蘇旭埕貢獻出的新春梨雪咕嚕嚕的響沸，蘇雪楹緩過神來，添了茶進去，燙過杯盞潑過茶香，才請兩人品嚐：“許久未動過手，大哥大姐不要嫌棄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