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肆無忌憚，隨心所欲之時，也曾想過，若有一個人能約束住他，那也不錯。

    “他們倒是也對我好，敬我，怕我，但我心裏清楚，大多都是礙於身份，逢場作戲罷了。”雲笙自嘲笑了笑道，語氣有些激動，“背地裏，指不定怎麼罵我，看不起我呢！”

    在那些人眼裏，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罷了。

    “笙兒。”兮若看著他的眼睛，心頭微微一揪，莫名的難過一涌而上，“你現在與我的交流越來越少，我竟不知……你心裏，竟然還藏了這麼多話。”

    是她錯了，原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啊。

    從小到大，她就想著，笙兒沒有父親，她就儘可能將那份愛彌補給笙兒。

    可是現在看來，她親自教笙兒靈技，教他騎馬射箭，教他詩書禮易，琴棋書畫，在他身上費盡心思，到頭來，也都是不被他接受的。

    她，替代不了他父親，也沒人能替代得了。

    心頭微微一痛，兮若頷首，一顆熱淚，自眼角滑落而下，有些失落，有些悵然。

    見她哭了，雲笙也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急忙出言道：“孃親，你別難過，是笙兒不好……淨說一些讓孃親傷心的話，是笙兒胡言亂語了！”

    這十年來，孃親對他的照顧，一直都是無微不至，大事小事都是親力親為，為的就是怕他心裏不平衡，怕他內心敏感。

    爲了照顧他的感受，若非原則問題，孃親從來都不會責怪他。

    如今，他怎麼還能說出如此沒良心的話？

    況且這世上，最思念爹爹的人，應該是孃親，自己卻偏偏要提起爹爹，讓她傷心。

    “孃親，是笙兒說錯話了，笙兒再也不亂說話了。”一時之間，雲笙似乎有些心急，內疚不已。

    兮若一把將他瘦弱的身子攬入懷中，若有所思地開口道：“笙兒，是孃親錯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多彌補一些，這孩子心裏就會平衡一些。

    可是她卻不曾想，有些感情，是任何人也彌補不來的。

    她錯了……她一開始將笙兒送去靈樞學院，為的只是想讓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與形形色色的人相處，或許，還能交到許多不同的朋友。

    可是，真心的朋友沒交上幾個，反倒是讓他心中越發敏感了。

    她今日才知道，原來這小傢伙的沒心沒肺，都是偽裝出來的，原來他內心，如此細膩敏感。

    可惜，自己沒能細心呵護。

    “以後，就好好待在孃親身邊，哪裏也不要去了。”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柔聲道。

    “嗯。”雲笙點了點頭，隨即出言道，“孃親，是笙兒對不起你，總給你惹麻煩，笙兒發誓，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強大……替爹爹，來保護你！”

    他只有變得越來越強大，才能保護好孃親，守護毒宗，日後，接替狐族族長的位置。

    “笙兒。”兮若輕輕搖了搖頭，看著他的眼睛，語氣認真，“日後，孃親不要你做什麼族長，也不要你去守護什麼大義，只要你這一生安然無恙，無憂無慮，便足夠了。”

    這是她內心深處的想法，一直以來都是。

    “孃親，我……”

    “好了。”兮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出言道，“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吧。”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了內殿，整個內殿，再次陷入了無邊的寂靜之中。

    雲笙抬眸，看著那緊緊關上了內殿門，眸子裡，掠過些許若有所思。

    他明白孃親的心思，但更明白，自己以後註定是要承受這一切的，所以，又怎能安分一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