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夫人這纔將視線轉到一直未吱聲的君墨染身上，細細將人上下打量一番，她讚許似得點了點頭，“嗯……不錯，是位謙謙公子，坊主當真好眼光。”

    嗯？看個人，

    關眼光什麼事兒？

    看挽戈一臉莫名的樣子，樓夫人和善的笑著，“坊主就不用藏著了，想來這位就是坊主的心上人吧，我雖是個無趣的人，你們青年人的心思總還是能看出來一些的。”

    挽戈：“……”

    這位夫人，您這是看出什麼來了？

    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挽戈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乾乾笑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反觀君墨染，確卻是一副淡然神色，一點兒也不覺得這位夫人說錯了什麼，“既然夫人答應了，日後我便少不了過來叨擾了。”

    樓夫人點頭，“甚好，如此便辛苦你們二位了。”喘了口氣，樓夫人繼續道：“已經快到晌午，二位留下一同吃個便飯吧，今日夜裏府上有宴，二位一同過來纔好呢。”

    “夫人不必這般客氣，直接喚我挽戈便好，他是君墨染。”之後挽戈起身到了她跟前，掀起她的袖子在她腕上搭了搭。

    眉頭微微蹙起，“夫人這身子就這樣脫著實在不好，不若我回去替夫人備些藥來，這飯……還是下回再吃吧。”

    樓夫人搖搖頭，“坊……挽戈姑娘不用費心了，我這身子，就是用了再好的藥，也是無力迴天了，還是不要浪費藥材的好。”

    不過說了這麼幾句話，樓夫人已是滿頭的大汗，拿帕子擦了好幾回，看她如今的情形，又不願吃藥，怕是真的不想繼續……活著了。

    既然是她不願，挽戈也不勉強，“我明白了，只是今日我坊裡還有些瑣事要處理，不便久留，多謝夫人相留的好意，我們先告辭了。”

    樓夫人喚來侍候的人送他們出去。

    出了許府上馬車之後，挽戈嘆口氣，“我看這位樓夫人的身子，連一個月都撐不過去，如此，還談什麼生意……

    ”

    “而且……你不覺得整個蘇府的人都怪怪的麼？那侍女直接將我們領到後院，沒有一個人提出去見見他家主人，這可不像這種大戶的待客之道。”君墨染拿扇柄敲著掌心半晌沒有言語。

    仔細想想的確如此，挽戈按按眉心，有些煩躁道：“本以為這次是件不錯的生意，誰想竟也是這般撲朔迷離，該不會到後來又要演成家族之爭吧？”

    才說完挽戈又搖搖頭，“算了，先回坊裡吧，信鳶應該有帶訊息回來，我們又何必在這兒猜來猜去的。”

    一回到鍛青坊，挽戈便到了水亭那處，確有信鳶帶來的訊息，一一將那些字條拆了，看完之後，挽戈總算簡單理出了些頭緒——

    這位樓夫人，是城中大戶樓家的千金，名喚樓依依，三十年前嫁與新科狀元許言風為正妻，只是這位這位小姐性子太過剛強，不怎麼招許言風喜歡。

    二人婚後一直無子，直到三年之後，樓夫人才誕下一子，至此，一切尚算圓滿。

    許是老天不願看她這般順遂，大約一年前，她兒子吃多了酒，醉時差點兒染指了他的後孃，這事兒被他老父知道了，瞬時大怒，下令將他剔出族譜，之後直接逐出了家門。

    此後，這位夫人便染了一身疾病，如今已近油盡燈枯了。

    嗯……這故事聽著，怎麼跟橋頭說書先生嘴裏的深宅秘事沒什麼區別？

    唏噓嘆惋一番，挽戈淡淡道：“如此看來，這位夫人所有的悲劇，都來自她這不成器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