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戈的臉像是在迷霧中一般，君墨染並沒有看清她的表情，只聽到她輕嘆一聲，“你方纔看到他的神情了麼？”

    “他既沒咆哮也沒吼叫，更沒有任何發瘋的前兆，平靜的彷彿一個死人，這個時候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說完之後挽戈便轉身從閣樓下來了。

    至於蘇黎，他就這樣抱著無洛僵硬冰冷的屍體一路從鍛青坊出去，再拖著疲軟的身子，一直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天亮之後，他終於停了下來，先前無洛的屍體放在鍛青坊的冰牢裡是沒事兒的，但是一出了冰牢，他的屍體便開始迅速腐爛。

    此時天已經大亮，他的屍體腐化的更加嚴重了些，不止如此，那屍體還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惡臭，縱然隔著很遠，依舊能聞到。

    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會被人發現了。

    蘇黎就近找了處稍稍隱蔽些的地點，小心將他的屍體放下，無洛身上的腐肉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子，那張原本青紫的臉，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即使這樣，蘇黎還是極其深情的撫上他的麵廓，溫聲道：“對不起……連你的身子都保不住，但是……你信我，我一定會幫你報仇。”

    最後看了無洛一遍，蘇黎從袖中掏出先前那個火摺子，丟到了他的屍體上，在旁邊看著他的屍體一點一點的焚化，最後變成細灰。

    蹲下身子，面無表情的撮了一點兒骨灰捻在手中，“……可惜，最終連一個安身之地都不能給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像從前那樣，一直陪在我身邊，親眼看著我將那些人殺乾淨，替你報仇。”

    小心翼翼的捻起一把骨灰，裝進隨身的繡囊裡，蘇黎起身，冷冷朝身後道：“你們不用藏著了，出來吧。”

    沒多久，跟在他身後的年兒和其他兩個人偶便現出身形來，年兒朝他欠欠身，語有歉意道：“我等不是有意跟著公子的，還望公子你不……”

    “這些虛言便不用多說了，你們為什麼跟著我？是穆挽戈的吩咐嗎？”

    蘇黎語氣森冷，直奔主題而來。

    如此這般狀況，怕是也瞞不住他，年兒索性大方承認，點頭道：“是，坊主叫我們保護你，她拿了酬勞，答應一個人護你一世周全，自然不能食言。”

    是麼？

    蘇黎冷哼一聲，“我想起來了……你們鍛青坊，似乎是可以替他人實現願望的，可笑我今日纔信，只是如今我已是一無所有，不知你們坊主，可還願意替我實現心願呢？”

    “坊主要的，未必是錢財之類的身外之物，或許公子你……”

    “那我該怎麼做呢？”蘇黎打斷她的話，“我該怎麼做，你們坊主纔會出面，替我做事？”

    年兒從袖中拿出一枚香丸送到蘇黎手上，“這是紫犀香，若是公子想好了，只要點燃此香，到了夜裏坊主便會出現，替公子實現心願。”

    到夜裏她便能來了麼？也就是說自己還有一日的時間可以考慮……

    捏著手中那枚香丸，沒有任何的猶豫，蘇黎直接將它燃了，一股絳色的煙便散了開來，很快，那香便燃完了。

    蘇黎沒什麼表情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們回去吧，不用跟著我了，我尚有一件私事要做，做完之後，你們坊主，大概也就該到了。”

    年兒點了點頭，帶著那幾個人偶閃身退下，走之前她不忘塞給蘇黎一套粗布衣服和一頂斗笠，“若是公子還有事要做，便先換身行頭吧，如今城裏，到處都貼著你的通緝令，若是叫人認出你來，實在不太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