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屍妝者
大清早的,我被他奇怪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麼,我臉上長花了嗎?”
他木訥地點了點頭。
我愣了一下,穿上拖鞋到鏡子面前一照,嚇了我一跳。
我原先被芊蕁已經治好了的右臉上,不知何時長出了一大堆暗紅色的疙瘩。
氣泡是從肉中向外延伸,和癩蛤蟆背後的疙瘩大小雷同,片片相連,所覆蓋的面積正好是我臉上灼傷的部位。
怎麼可能,我的臉不是已經被治好了嗎?
摸著臉上的氣泡,用難以置信地目光看著鏡中自己。
我本以為我從此可以不用再飽受別人的那種輕賤和鄙夷的目光,可為什麼僅僅過了一夜,我的臉就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甚至於比之前更加醜陋呢?
我不敢在看著鏡中的自己,雖然以前醜陋的樣子我習以為常,但現在半邊紅疙瘩的臉,更讓我感覺噁心。
我轉回頭,將求助地目光鎖定在了小師傅身上。
小師傅眼中露出一絲悲憫,說:“其實,那個女人從始至終都是在騙你,她幫你治臉是爲了更好的控制你罷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那晚給你抹的粘液,是百年釀製的碡液。
我不懂,問那是什麼東西?
“屍妝者製作的一種能重塑改善肌膚的毒液,以提煉死亡不超過七天的少女屍油為原料,再兌上竹林中的朝露水,封存在館裏儲存發酵,存的時間越久效果就越好,這種物品極其昂貴而且有毒,只有富賈人家的千金或者公子破相橫死,纔會不惜重金請屍妝者為他們抹油,並用人皮卷畫皮鋪於臉上,恢復往昔的容顏,體面離去。”
我一聽是給死人用的而且還有毒,連忙悚然問道:“那這種東西怎麼會出現在芊蕁手裏?”
小師傅推了推眼鏡,語重心長的說:“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她本身是屍妝者,但這種可能不是很大,屍妝者早在清初的時候因為牽扯謀反罪受到連坐,就算有幸存者也不可能活到現在,至於第二種嘛...”
小師傅說到這,呼了口冷氣,然後一口氣把話說完:“像這種少女屍體可遇不可求,所以一些手段極其卑劣的屍妝者會在高額厚祿面前選擇犧牲自己的女兒,來換的榮華富貴,死後因為她們沒有皮和屍油,就會成為無主孤魂,天道不涉無法轉世,一直飄零在人間,有如果她們能奪到別人的皮,就能遊走在陽光下與常人無異,假若沒有,就只能躲在陰暗的屋內,不能見半點陽光。”
聽他說完,我不襟暗暗咂舌,沒想到在那個年代,自己的兒女竟還比不上榮華富貴重要,爲了做金錢的奴隸,竟不惜草菅自己親骨肉的人命。
其實即便在現代社會當中,也不乏有一些自私自利的拜金奴,爲了讓自己榜上大款或讓自己事業東山再起,而勒令自己的女兒或是兒子和不喜歡的人成家。
和一個自己從未接觸或者有過情感的人百年終老,便等同於在不睦和孤獨的地獄裏生活一輩子,爲了金錢的利益所斷送掉的不止當代兒女,至到隔代,都會被孤僻的枷鎖所束縛。
我的父母就是商業聯姻,我的外祖父破產之際,為求我爺爺助他重整旗鼓,爲了彰顯親上加親的熱度,非得撮合我爸媽結婚。
我爸媽本來從不相識,兩人性格生活習慣大相庭徑,婚後經常為小事吵架甚至相互扭打,我從小到大,都是在他們扭打吵架的陰影下長大的。
後來我父親在大伯的提議下,鬧了離婚,婚後財產一分不拿,也沒錢拿,因為我那老奸巨猾的姥爺,借錢之初就使辦法讓我爺爺毀了欠條,所有財產都是他的,只是我那可憐的父母,荒廢青春在我姥爺公司白當了好幾年的免費苦力。
我心裏暗暗發誓,如果以後我還能再遇見芊蕁,我不管她是人是鬼,決不會在傷害欺騙她,我會盡我所能去彌補她,好好呵護她,不在讓她受傷。
我不相信芊蕁給我抹碡液是爲了控制我,從她昨晚放我走以及那表情,我堅信她同樣是愛過我的。
我振聲問小師傅:“這液體為什麼剛抹上的時候我臉就好了,一夜後就臉就成這樣了?”
小師傅說這種碡液對面板是有依賴性的,原理就好比去屑洗髮水,你一直用它頭就不會有屑,一旦停用就會頭皮再生。
只不過封存百年的,毒性很強,如果不及時解掉,我整張臉都會長成現在這個模樣。
我慌了,連忙問他該怎麼解毒,他說得去找他師父,想去的話現在就要去,不然明天我下巴連腮肯定也就長滿了。
開始我不太相信,就照了下鏡子,結果一看,右臉落腮的地方果然生出了幾粒小紅點,要是這樣下去,明兒個沒準真就長滿了。
我問小師傅能不能陪我去,他說可以,他還正好想看看他師傅是如何大展本事治病的呢。
拿了一件穿過的衣服,我從領子上剪下了一塊布,裹在了臉上,把右臉包的和個大蘿蔔似的,在長途車站過安檢的時候,工作人員以為我臉上也裝了什麼東西,還用掃描器把我臉掃了一遍。
坐在車上,我儘量坐的靠邊臉望著窗,不敢轉頭,不然這大男人裹臉上塊衣服布,回頭率肯定老高了。
在路上,我問了小師傅的名字,畢竟我不可能一直叫他小師傅。
他說他叫夏豪傑,小時候體弱多病,就跟著師傅學些強身健體的道術,至於驅鬼看災這些,也是最近他師傅纔開始教他。
閒聊一路,到站後我和夏豪傑又打了黑出租,開始司機聽我們去妝遲村,說什麼也不載,我摸了湊了200塊錢給他,他這才勉為其難的把我倆載了過去,我倆剛下車,他就一溜煙跑了,就好像這村子又多可怕似的。
此時日上三竿,可村裏卻一個人影都沒有,家家戶戶大門緊閉,一般農村人都是日出而作,而現在又是種春玉米的時節,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呢?
夏豪傑說他去找戶人家打聽一下,我這樣子跟著他也不方便,就讓我在原地等等他。
我站在原地,又默默思念起了芊蕁,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生我的氣。
我想的正出了神,可就在這時,一隻冰冷地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頭一望,不襟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