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最在意考試的嗎？”合明抿著嘴跟韶薇說：“你不回去考試你就是倒數第一。”

    “你跟著我們出去了你下學期落下課了，你還是倒數第一。”橙跟著幫腔道。

    韶薇捏著衣角一副痛惜考試成績的樣子，但還是固執地沒有挪動腳步。

    “你如果要走的話也沒收拾東西什麼的吧，跟家裏人說了嗎？應該也沒帶多少錢吧。”顏歡打算在一眾勸服倒數第一的道路上說點別的。

    “我都收拾好了。”韶薇揹着的書包裡面輕簡地裝著必須用品，她又發狠地說：“倒數第一就倒數第一吧。我就要跟你們走，你們休想拋下我。”

    “大小姐啊，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一兩個月就回來了，以前也沒見你這麼粘人啊。”原來也就偶爾去顏歡家裏的時候碰巧看到她，放假的時候也都不跟顏歡一塊玩兒，怎麼這個時候這麼緊張。橙吊兒郎當地說，對她想要跟去表示不解。

    “沒有我肯定不行的。”韶薇梗著脖子，臉色微微發紅，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沒有我，上次顏歡就掉到山裏去了，還是我去找的她。你……你去那麼遠的地方，誰知道你笨手笨腳的又能幹什麼啊。”

    “那不是岐印救得人嗎？喂，我說你還是回去吧。真的，路上挺遠的，回去在村子裏待著多舒服。我們去也不是爲了玩的，路上碰到好玩的好吃的也不會多停留一下。”橙嘆了口氣，勸道。原本不還針鋒相對顏歡嗎，怎麼突然又拿顏歡當藉口，還是這麼蹩腳的介面。橙想來是那種想了就要說，說了就會去做的坦誠的性格，妖怪們也大多都是這樣的性格。有些時候也不是很能理解人類社交的那種彎彎繞繞。

    “不，憑什麼你們能去，排外我不讓我去呢？”眾人都在說她，但韶薇還是堅持自我，要跟著他們一起去赤州城，“顏歡跟岐印是要去解決馭妖關係，那合明為什麼能跟著呢，合明能跟著我也能跟著。”

    “我有馭妖，我是想出來歷練，跟顏歡順路而已。”合明理由正當，橙跟在後麪點了點頭。

    “……馭妖非要是人形才能歷練嗎？我要讓他跟著我一塊歷練，不能因為他還是動物形態就拒絕我們，而且說不定他馬上就要化形了呢！”韶薇拿出她現在僅能收服到的最厲害的倉鼠精出來，對比著漂亮的少年形態的橙顯然是十分慘烈。

    顏歡在後麵嘆了口氣，感覺說服韶薇是非常渺茫的事情了。在學堂的時候民都沒有說動過她呢，就怕硬勸她越想跟上來，萬一甩掉她，她還在後麵追，遇到危險就難說了。“那要不……”

    看到顏歡的軟化，韶薇朝她看過來，眼神微微發亮。

    “別聽她的，她忽悠人呢，沒聽過這麼點剛開化的倉鼠精能夠歷練的，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能化形的，還說什麼歷練早點化形……凡事都講求天賦，妖怪們的修行尤其講究……哎，沒說讓你一塊去啊，你往前走什麼，回村子啊！”橙說得起勁。

    白了一眼還想要說的橙，韶薇見顏歡軟化了，揣著自己的小倉鼠精就率先走在了前面。

    岐印倒是不在意到底幾個人，反正合明跟橙在他眼裏也很弱小，他們都是一樣的弱小，加幾個人進來對自己而言並沒有什麼差別。只要不是天底下那幾個大妖，若是真的打起來，其他的妖怪根本都沒有近身的可能。見他預設了，合明也不再堅持。

    見韶薇不理他，反而還走在了前面，橙鼓起腮幫子氣得夠嗆，半天走在後麵不說話。思索了半天，轉而認真地看著沒有說話的岐印：“那倉鼠精真的能變成人形嗎？他很有天賦嗎？比我有天賦嗎？”

    “你不說話那麼久就是在想這個嗎？”顏歡問。

    “啊？不然呢？”橙理所當然地說。

    “剛剛不是還在和韶薇爭辯要不要帶上她嗎？怎麼這麼快就忘了！”顏歡感覺橙的話題轉得飛快。

    “她的倉鼠精如果有天賦的話，那她說的話也不算假話，她根本就唬不住人！但我覺得沒有那麼有天賦的倉鼠精，我自己就覺得我自己夠有天賦的了，但是還是過了幾十年才能化形，剛開靈智的妖精會非常快化形嗎？”橙念念叨叨，對這個話題明顯耿耿於懷，特別是自己還是隻貓，對鼠類的好奇心非常旺盛。

    雖說橙說不會有人被唬到，但感覺自己已經被唬到了呢。顏歡不去管橙，只留下他自己一個人在那糾結。

    餘光看到顏歡走過來，韶薇還是有些緊張的，生怕對方趕走她。但表面上又裝得格外硬氣的樣子，擺出一副不屑跟對方交談的高傲姿態。

    “走吧。”顏歡向後催慢慢在念叨的橙，與韶薇的目光相撞的時候，她微微笑了一下，見韶薇一下子把臉轉了過去，走得更快了。

    他們從早上出發，路上休息了會，橙耍懶變回小貓窩在合明懷裏，讓他抱著自己走，被陽光曬得懶洋洋的他，閉著眼睛縮在暖暖的懷裏。

    他們打算走官路，走了一個多時辰，到鄰村去做馬車。橙是貓倒是省了一個人的錢，顏歡想起岐印也有過動物的樣子，又忍不住看了他兩眼。

    “怎麼了？”四個人坐在同一間馬車裏比較寬敞，岐印見她總是看他，橙倒是舒坦，已經縮在合明的懷裏睡著了，打著均勻的小呼嚕。

    可能是午後的陽光過於溫暖，即使在馬車裏也能感受到那種暖烘烘的氣氛，也因為從沒有趕過這幾個小時不停歇的路，馬車裏的幾個人相繼都疲倦地打著哈欠，慢慢地入睡了。岐印作為大妖自然不會生困，到了這樣的修為已經不需要睡覺也能夠保持較好的精神了。他見顏歡的頭慢慢向韶薇那邊靠了過去，抬手扶了一下，倒是再沒有往那邊倒去，卻向自己這邊倒了過來。

    他僵硬了片刻，也沒有再出手扶正，只感受到了顏歡的頭髮柔軟又帶著一絲女孩子的香氣，雖然在脖頸處撲散著幾縷頭髮，卻並不扎人。他轉頭能看到並不嚴實的馬車上的窗帷漏下來的光斑，落在她的頭髮上。這個呼吸均勻卻弱小的人第一次跟自己遇見的時候自己還動過要殺了她的念頭，怎麼感覺沒有過很久自己就已經陪著她出來任她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呢。

    還有此前結印的事情，枉是自己活了幾千年也沒有見過有這樣的自發形成的結印過程，馭妖師與馭妖彼此卻又什麼都感應不到。

    或許是之前忘掉的一些前塵往事有關吧。現在也感覺不到究竟有什麼樣的影響，岐印也沒有再去思索，畢竟自己還是想不起來那段記憶，去了赤州，不僅可以問問這段馭印的事情，若是可以的話，也可以順帶看看自己的有些記憶為何想不起來了。

    路上有塊大石頭，硌到了馬車的車輪，車裏麵顛簸了一下，顏歡的頭也受到慣性上下顛了一下，岐印察覺到了馬上用手墊了一下，去緩衝這一下顛簸。倒不想那一下顛簸沒有將顏歡弄醒，他的手掌附上來時倒讓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醒了過來。他的手並不一直是溫暖的，帶著一絲涼意，是終年的陽光也曬不熱的溫度，就像他的狐火一樣。

    不過岐印整個人是溫暖的。顏歡想到這裏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醒了？”岐印小聲地靠在她耳邊說，只用他們彼此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

    “嗯。”這才反應過來顏歡自己靠在了岐印的肩膀上，她不好意思地起來。

    臨走的時候顏歡媽媽不僅幫助顏歡自己收拾了一個小包袱，也讓岐印帶了一個包袱，橙早上興致沖沖地過來叫她，她雖然好奇，也沒有當著大家的麵問他媽媽到底給岐印帶了什麼。她看了一眼馬車裏相繼睡著的大家，又靠近岐印小聲問他：“你包裹裡面裝什麼啦？”

    岐印只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遠離了自己的肩膀，頓了一下又靠了過來，聽到她原來是問包裹。他沒說話，只把包裹拿過去給她看了。

    雖然顏歡不是想看他的包裹的意思，只是想讓他大概介紹一下，但顯然對方這麼無所謂地拿過來，想必這個包裹裡面應該是沒有什麼不能看到的。她就不客氣地開啟了，裡面有些錢財，大概跟自己裝的差不多，又帶了點乾糧，零零碎碎各種用的小物件。倒也確實沒有什麼特別。

    顏歡媽媽怕她把錢財自己搞丟了，便在岐印這裏備份了一份，雖然他們家說不上富裕，但還是小有積蓄，雖說對此行有岐印作伴非常放心他們這些人的人身安全，尋常危險倒是不可能遇上，但卻怕岐印作為一個妖怪，不算懂得人類社會的一些規矩，怕他們出來到了與人打交道的時候發愣，帶著些錢財好傍身，遇到事情給錢很多時候都能解決了。

    在她給岐印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了包袱裡裝的東西，也沒有拂了長輩的意願，直接乾脆地接下了。

    這段時間他也在顏歡家裏住了這麼些天，儘管開始是因為他救了顏歡，顏歡媽媽跟爸爸只是爲了報答救命之恩，但也沒有一直看著他們花錢的道理。畢竟自己不是個缺錢的主兒。

    臨走前他心念一動，便將自己宅院裏麵還存著的一些錢幣拿了過來，放在了家裏的客廳裡。

    收拾家的時候顏歡媽媽發現了客廳桌子上出現的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她叫了顏歡爸爸：“桌子上這些是什麼呀？”

    顏歡爸爸正要出門，過來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下：“是古時候的錢幣吧，我看村長家可喜歡收集這種錢幣，說是值錢，別看它面值這麼小，但是說起來這可是古董呢，一枚硬幣能換現在好多錢呢。”

    聽到這裏顏歡媽媽哪裏還能不知道這是好東西，顏歡爸爸雖然不好收藏古董，但見到比旁的家儲存更完整，也更好看的古董上反覆地摩挲著，又有些奇怪：“這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