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像是沉在水裏的海草，無論怎麼動，都沒辦法纏住任何的東西。

    很難受，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我閉上雙眼，想起了……那如火烙一樣的玉佩，還有拇指上的傷口，以及那隻我養的小鬼，發出的叫喚。

    有些刺耳。我皺起眉頭，想不明白為什麼它要叫喚。

    但很快，我就聽到另一個聲音從似乎是很遙遠的遠方傳來，驚擾了一水的漣漪，傳入我的耳畔。

    “小四！”

    是在叫我？

    那聲音裏帶著一絲焦急，讓我想要回應。

    我猛然地睜開雙眼，潔白的床帳映入眼簾。

    我感覺自己像是從一個地方被拉扯到另一個地方，不僅腦子有些撕裂的痛楚，連身體都有些發麻，很難受。

    “可算醒了！”

    我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意識慢慢回籠，才發現這裏還有一個人。

    “小萍姐？”我一轉頭就看到了坐在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我的小萍姐。我還有些愣神，想不明白小萍姐怎麼會在這裏。

    不對，是應該奇怪，我現在究竟是在哪裏？

    最後的意識是我在祠堂裡失去知覺昏迷了過去。

    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覺得渾身乏力，疲憊感充斥了整個身體，滲透進每一個細胞，它們都在叫囂著讓我休息。

    小萍姐連忙伸手扶住我：“小四，你先躺著，你才留了很多血，還沒恢復好。”

    很多血？

    我皺著眉頭，順著她的意思重新躺下，想起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拇指，伸出手來一看，發現上面已經被包紮好了。

    “怎麼回事？”

    我頭有些痛，那鮮血的豔麗在我腦中揮之不去，很刺目。

    失去知覺之後，是小萍姐發現我了？

    小萍姐滿臉憂愁，對我說道：“你可嚇死我了！周大仙說，是村民看到你進去那麼久都沒出來，怕你有什麼不測，就跑進去看了一下。”

    “當時那個村民慌慌張張的，魂都要嚇丟了，他說你暈倒在裡面，拇指還在不斷流血，他怕你是在作法什麼的不敢動，就跑去找周叔。”

    說著，她摸了摸我的頭，“周叔發現你是暈倒了，就在那裏給你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抱你回來了。”

    小萍姐說，回來之後周大仙就採了藥，給我的傷口敷上。

    傷口明明不深也不大，可血卻流個不停，看著很駭人，只有藥草可以止血。

    “那這裏是你家……”剛醒來我還很是迷茫，好像記憶都被那玉佩抽去了些。

    “嗯。”小萍姐嘆了口氣，“周叔揹你回來的，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周叔很生氣。”

    我這才反應過來，必然是在村裏，小萍姐的家離祠堂近，才趕過來這邊。

    不然等我到周大仙家，說不定就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危險。

    對了，那塊玉！

    我連忙翻起身，看到放在旁邊的揹包，立馬就拿過來，開啟一看，發現玉佩就躺在裡面。

    而且玉佩上的刻紋已經恢復了原來的血色，只是我隱隱會看到，那裏頭有紅絲飄動，像金魚在水裏自由地遊動那般。

    我再仔細一看，發現玉佩變得更白了，晶瑩剔透。

    現在也想不了太多，不過玉佩還在，讓著實我鬆了口氣，可小萍姐卻有些生氣了：“小四！都這樣了你還亂動，拿什麼玉佩，有你的命重要嗎？”

    被小萍姐這麼一說，我頓時感覺腦袋有些沉，便捂住了額頭。

    第一次看到小萍姐這麼生氣，還是因為擔心我，我有些內疚，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喏喏道：“抱歉小萍姐，讓你擔心了，只是這塊玉佩有些特殊。”

    小萍姐沒有管我，而是起身出去了。

    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可很快她就回來了，手裏還端著一碗藥。

    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周大仙還沒走近，我就察覺到了一絲壓迫感，讓我直觀地感受到此時他並不美妙的心情。

    我硬著頭皮抬起頭，喊了一聲：“師父。”

    周大仙冷笑一聲，臉黑成煤炭，低氣壓惹得我揚起的頭，脖頸有些發酸。

    “還記得我這個師父是吧？收你做徒弟時起，我不是跟你說過，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就來找我嗎？你倒是有能耐了，仗著自己那點皮毛的驅鬼之術，就想要去給人招魂？”

    周大仙真的很生氣，也不給我反駁的機會，就霹靂彈珠一樣地繼續講下去，“冒著生命危險去招魂，你以為你命真的很大？”

    我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來。周大仙以為我是有意為之的。

    小萍姐站在旁邊，有些驚訝，同時眼裏的擔憂更甚。

    我慢慢低下頭，雖然知道周大仙是因為擔心我才這樣說，可是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委屈的。

    周大仙拿過小萍姐端來的藥，依舊臭著一張臉，可語氣卻緩和了些，大抵是罵過了就沒脾氣了：“喝了。”

    我接過藥，喝完之後就把包裡的玉佩拿了出來。

    “師父，我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是想要這樣做的。”

    我開始把在祠堂裡看到的和發生的事情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周大仙的神色原已經恢復了正常，可聽到這裏，臉色就越來越沉。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說完之後我才問出心中的疑惑。

    周大仙沉默了半晌，纔回答：“玉，能溫養鬼魂，兇玉可破神魂，活玉可養心神。”他看著我手裏那潔白的玉，淡淡地說道，“玉，只要沾染上修道之人的血，就會勾人魂，掠心魄，威力極大。”

    我怔了一下，看樣子是因為沾了我的血。

    “一旦玉佩接觸到習道之人的傷口，就會源源不斷地從裡面把血給吸收出來，直到它把周圍的鬼魂都吸收乾淨，再吸收一些留作供養需要儲存起來，纔會停止吸取。”周大仙說完，就拿過了我手裏的玉佩，“所以這樣做，很傷身體。”

    原來還有這樣的……可我又不解了：“可是，為什麼神婆的招魂工具我都用不了？”

    周大仙嗤笑一聲：“就你？神婆的東西可不是誰都能用得了的。”

    我有些訕訕。

    “這樣啊，那這玉佩裡的鬼魂可要怎麼辦？”

    周大仙眉宇一挑，看傻子似的看著我：“當然是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