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小萍姐走進祠堂。

    原本我是想著要讓小萍姐先回去，畢竟她看起來有些害怕。可她又擔心我，不肯走，我只好讓她跟在我身後。

    祠堂裡頭有些潮溼，堆了雜亂的枯草，約莫是流浪漢休息時唯一能給他們溫暖的東西了。

    “小四，看那裏。”小萍姐拉了拉我的手，我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牆角那裏有個人影。

    我立刻戒備起來，一隻手伸到衣兜裡摸到了符咒，一邊往那裏走去。等走近了，我纔看清，那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她蜷著身子，縮起來看著很小，渾身看著有些髒亂，頭髮披散著，看著是有些可怕。

    “我看看，你就待在這裏。”想起村民說的，這裏的流浪漢可能有些不正常，我便轉頭對小萍姐說道。

    小萍姐點點頭，就鬆開抓著我的手。

    我走近了去，正好對上那雙有些空洞的眼，愣了一下，下一秒我就痛撥出聲。

    這女人居然直接就咬了上來，咬住我的手！

    小萍姐連忙跑過來，想要拉開女人，可女人的力氣卻出奇的大，像是餓了許久的野獸猛然見了食物，就不肯再放開，死命護著。

    “快放開！”我感覺我的手都被她咬出血絲來了，連忙用另一隻手去推她的腦袋。

    女人還是緊緊咬著，我手下的勁也就大了起來，小萍姐想幫我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了。

    拉扯了好一陣子，知道女人再一次和我的眼睛對上，她纔像是愣住了，張開嘴有些呆呆的。

    我連忙收回手，看到上面深深的牙印和血絲之後，猛地往後退了幾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女人看起來是回過神來了，只不過那眼睛又恢復死寂。我看到小萍姐還站在那裏，不由喊道：“小萍姐，快過來。”

    可緊接著，我就聽到了“咕嚕”一聲巨響。女人似乎有些羞赧，低下了頭。

    我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敢情這是餓了，才把我的手當食物咬啊。

    小萍姐大抵是不忍心見她捱餓，從揹包裡拿出兩個饅頭來，遞到女人面前。

    我有些無奈，小萍姐一直都是這樣，一出門就會在身上帶著幾個饅頭，一見到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就拿出來給他們。

    女人別過頭，沒有接。小萍姐也沒有說什麼，而是直接將兩個饅頭一起塞到她的懷裏。

    女人這才接下了饅頭，我聽到了她咽口水的聲音，緊接著她就抓起饅頭惡狠狠地吃起來。

    “慢點，別噎著了。”小萍姐蹲下來，輕輕拍了拍女人的後背，是在安撫她。

    我也走近了一點，可依舊不敢太近，就怕她還沒吃飽，又咬我一回。

    等她吃完，我纔開口：“最近這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怕她不明白，我想了想改口，“這裏有沒有出事？”

    我以為她至少會給點反應，可女人卻一動不動像個雕塑一樣，恢復到我們剛到的那個狀態。

    我沉下氣，換了個問題問道：“你是從哪裏來的？怎麼會來到這裏？”

    依舊沒有迴應，饒是小萍姐站起來把我問的問題再問一遍，她也還是沒有迴應，像是被抽走魂了。

    我猜她是對我有防備，可怎麼說都不應該戒備小萍姐啊。

    想著村裏的事，我只好誘哄道：“你跟我說一下吧，我是這裏的居民，說不定可以幫到你，你也不用一直待在這裏。”

    我好聲好氣講了很多，結果她還是一點回應也無，只是盯著地面，像是在神遊。

    我不禁納悶了，這不會真的是精神有問題吧？

    她不理我，我也沒有辦法，可是丟她一個人在這裏，我有潛意識地覺得不行。

    事情就這樣陷入瓶頸，我一時有些煩躁。

    小萍姐看起來也是很無奈，她走過來，對我說道：“要不，去找一找周大仙？”

    我沉默了，什麼都沒有說。

    可那女人卻突然抬起頭，臉上不再是麻木的，眼睛更是亮了起來，手腳並用地來到小萍姐身邊。

    我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想要過去把小萍姐拉過來，沒想到女人的速度比我還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小萍姐的手。

    小萍姐一愣，我看出她想掙開，卻掙不開。

    我連忙喊道:“你做什麼？”

    我正要把她的手拿開，就聽到她激動地說道:“周大仙？是不是那個神通廣大，姓周的高人？就在這個村子附近？”

    我皺起眉頭，這樣看起來這個女人的精神根本沒有問題。

    想要找周大仙？別是別有用心吧。

    “你想要做什麼？”看小萍姐不知所措地看著我，我便問道。

    女人卻不理我，只是搖著小萍姐的手，哀求道:“求求你帶我去見他吧！一定就是他沒錯了！”

    “我......”小萍姐容易心軟，一見她那樣便開不了拒絕的口。

    “她不知道，你先把手放開。”我怕她做出什麼過激行為傷害到小萍姐，便妥協道，“你放開手，我就告訴你。”

    我耍了個心機，沒有說是要帶她去。

    女人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是猶豫了片刻之後就把手放開了，只是雙眼固執地看著我。

    “確實有這樣一個人。”我點點頭，可打從心裏還是不敢相信這個人，“你先說說你要找他做甚，還有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我再帶你去。”

    女人瞪大了眼，猛然搖頭，一臉的防備:“你騙我的！你帶我去，我再告訴你！”

    我們一時有些僵持不下，還是小萍姐拉住我的手，說道:“小四，要不就算了，她看起來也沒有惡意。”

    我聽她這樣子說，冷靜了下來，目光觸及到女人眼底的哀求，心思一動。

    她不是壞人。

    “好吧，我帶你去見他。”

    畢竟她選擇相信我們，要我們帶她去找周大仙，那我不妨也試著相信一下她。

    “但是之後你要告訴我們事情的真相。”

    女人忙不迭地點頭，就要從地上站起來，可大約是坐太久了，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我跟小萍姐連忙上前扶住她。

    女人的身子一僵，我見她面上閃過一絲猶豫，倒也沒把我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