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噩夢
我想了許久,才冷笑一聲。
“我不信你,你走吧。”我實在不想再看到大哥了,每一次見面,他都能重新整理我對他的認識,讓我對他越來越陌生。
大哥沉著一張臉,撥出口氣來。
他看起來很為難,抓了抓頭髮,在那裏繞著圈子走動,似乎在想著法子讓我相信他。
可大概是想不出來了,他停下來,深深地看了我良久,“小四,不管你信不信,我終究是你哥哥,不會害你。”
話罷,大約是覺得這番話說出來並沒有意義,他有些懊惱地抹了把臉。
“我走了,你且待在這裏。”
我不屑與他爭論,到頭來他還是打著為我好的名義把我關在這裏,出去後又不知道揹着我去做些什麼壞事了。
大哥瞧我沒反應,也不再開口,只是嘆息一聲,就出去了。
我呆呆地看著那扇門合上。
“小傢伙,還真可憐。”
突然有個聲音傳入耳畔,我猛地抬頭看向四周,可這裏空蕩蕩的,就只有我一個人。
莫非是鬼?
我警惕地抓起一把符咒,背靠著牆。
“哎喲,那會還不是一樣,人老啦,也不中用咯。”
我皺起眉頭,這裏分明沒有鬼的氣息,就連身上的羅盤都絲毫沒有動靜。
“出來!”我喝道,可依舊沒有什麼東西出現,只是那聲音就不再出現了。
我有些疑惑,莫非是我幻聽了?但那聲音又讓我覺得真真切切,不像是幻聽啊!
得不到結論,我只好放棄了,沿著牆角坐下來,抱住膝蓋,縮小自己的存在。
這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被小萍姐找到,也不知道她傷得重不重,好了沒。
還有我媽,現在有沒有訊息,我心裏一點數都沒有。
這樣想著,我覺得睏意上涌,被拖著奔波一天的身體得到片刻的休息,便連同意識也要一同拖入黑暗。
等我睜開眼的時候,我愣了一下。
我頭疼的劇烈,我俯下身,發現自己置身於黑暗中,只有幾道微弱的光在閃動,。
大哥是把我帶到別的地方去了?
我不由這樣想,心裏卻多多少少有些懼怕,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大哥?”我叫出聲來,那聲音就像被黑暗吞噬了,很快就消散,一絲迴音也無。
“啊!”
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讓我打了個激靈,雞皮疙瘩還沒散去,就見前方逐漸變得有些光亮。
直覺告訴我,那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
我不由地邁開腿,向那裏走去,一邊走,退縮之意就愈發的強烈,可不知為何,卻停不下來。
像是一隻被提線的木偶,僵著身子往前走,直到看到一大片血漬,才站住。
“嗬......”
我感到毛骨悚然,抬起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我爸血肉模糊地躺在血泊裡,渾身一抽一抽,像是在挺過什麼痛苦,一邊咧開嘴發出聲聲難捱的怪叫。
我瞪大了眼,想要叫他一聲,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我只能站在那裏,看著我爸的死狀,心裏一片冰冷。
“你堅持住啊!別睡了......”
直到第二種聲音發出,我才發現在我爸旁邊,我媽跪在那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心裏一澀,想要過去安慰她,可身體不知為何卻動彈不得。
當年我爸去世,我媽就是這樣,不斷地哀嚎。
以前我爸是頂樑柱,可有一天頂樑柱斷了,一整片天就向我媽壓下來了。
“都是你,都是你!”
我媽抬起頭,一雙眼通紅無比,抱著已經不再發出任何聲音的父親,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從來沒見過我媽這樣恨過誰,立馬就循著她的目光,想看看到底是誰害得我爸這樣。
然而我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那人置身於黑暗中。
我媽突然暴起,想要衝向那個人。
我心裏一慌,就怕我媽出事。
“媽!”
我終於可以發出聲來,可眼前的景象卻全都變了。
“呃......”我有些迷茫,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緊接著白天時的記憶才慢慢回籠。
我抓住腦袋,有些頭疼。
原來那都不過是一場夢......夢裏我爸去世和我媽哀嚎是真,後面的卻全都是假的了。
我嘆了口氣,安慰了自己一下。
“無趣,都是老古板一個。”
又聽到聲音了,我皺起眉來,這次鎮定了很多。
可沒想到,接下來我總會時不時聽到有聲音發出。
到了晚上,我都會再做那個噩夢。
無論做多少次,看了多少次,我心裏還是一如既往的難過。
我還發現,那個傷害我爸的罪魁禍首,身形越來越清晰,只要再多幾天,就能看到他的臉了。
我有些異樣的興奮,頭一次盼著早點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第幾天,只是在晚上的時候,我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爸的死狀,我媽的哀嚎,還有那個人。
我死死盯著那個人,從黑暗裡慢慢走出來,那光在他身上慢慢往上挪,照見了他的肩,脖頸,下巴。
我心裏一緊。
“小四!小四!快醒醒!”
正當那黑暗要悉數褪去時我聽到了一聲著急的呼喚。
愣神的功夫,眼前突然變成了一片白茫茫。
我睜開眼,還有些呆滯。
差一點我就能知道那個罪魁禍首的樣貌了
因不甘,我心裏怨氣極大,抬眼見了大哥一臉緊張地看著我,怒火更盛:“你來做什麼?”
大哥卻沒在意我的態度,只是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額頭,邊解釋:“你夢魘了。”
我沉默了,心裏沒有因為他的擔憂而感到高興。
是了,要是我出事了,可不就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了麼?
“我去叫醫生過來,你別亂動。”說完大哥就站起來離開了。
我一怔,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腕被劃了好幾道口子,正在往外流血。
痛感也在這時遲鈍地傳來。
大哥很快就帶著醫生過來,醫生沒說什麼,只是手腳麻利地拿出一卷繃帶和止血藥。
醫生幫我止血和包紮,我偷偷瞄了大哥一眼,只見他皺著眉頭像在思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