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些潮溼，我卻顧不上太多，只管隨便一坐。

    女人嗤笑一聲說道:“你還不信？這裏就像是沒有盡頭的黑洞，永遠都出不去。”

    她說這句話時，我能隱約地察覺出裡頭的情緒。

    有些絕望，有些心酸。

    可此時我無心去分辨她這些情緒的來源，我只覺得煩躁:“閉嘴！”

    聞言，她又大笑起來，似乎我的出現對她而言本身就是一種樂趣，能讓她從哭泣轉變為笑。

    我沒再關注她，只揪著自己的頭髮，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想想出去的辦法，可因為剛纔嘗試的失敗，我的腦子此時糊成漿，根本無法思考。

    閉上雙眼，我冥想了片刻後才冷靜下來。

    我不可能一輩子被困死在這裏，我還要去找到阿芙他們，也不知道看到我突然消失，那個傻姑娘會不會嚇哭。我還要回去查清楚那些怪事，還要弄明白大哥的意圖。

    還有小萍姐，周大仙，王九，他們或許都在等著我回去。

    只是現在最讓我擔心的，是阿芙他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爲了找到我而去觸碰那些珠寶。

    總之，我必須找到出去的辦法，而且是必須抓緊時間出去。

    撥出一口氣，心裏已經平和下來，我仔細思考自己身上還有什麼能夠起作用的。

    身外之物都不能起作用，我也沒打算浪費精力再試一次符咒。

    那麼身內之物呢？

    望著手裏的符咒，我想到了自己的鮮血，驀地想起了小鬼。

    小鬼素來機靈古怪，而且知道的東西會比較多，或許它會知道出去的辦法，就算不知道，興許也會有其他的主意。

    想到這，我也不猶豫，立馬就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地上畫起召喚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視覺的弱化而導致嗅覺的靈敏，我能清楚地聞到鮮血那如生鏽般的味道。

    女人或許也聞到了，但是看不見我在做什麼。

    “你該不會想不開，要自殺吧？”她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

    我本來不想理她，但又怕她胡亂猜測後又開始發癲，便說道:“怎麼可能？我還要出去的。”

    女人又開始大笑起來，我也沒再管她，兀自把小鬼召喚出來了。

    小鬼許久沒有出來，我能隱約地看到它的形狀，似乎是乾癟了許多。

    話不多說，我把手指伸出去，小鬼憑著血味找到我的手，吸吮起來。

    被觸碰的地方有些涼涼，倒是讓我的心情徹底平復了。

    總歸不會剩下我一個人。

    這個認知讓我心裏有些激動，手輕微地有些顫抖。

    小鬼大抵是餓得慌，這一次喝得略微久，也讓我感到了些許不適。

    良久後，它才放開，還意味未盡地用冰涼的舌尖舔了舔，最後打了個飽嗝。

    看樣子是飽腹了。

    我揉了揉有些腫漲的太陽穴，感到有些發暈，大抵是一直沒有進食，又耗費了不少精力的緣故。

    “大人，有什麼問題嗎？”小鬼問道，“您這是在什麼地方啊？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原本是在一個地道里，那裏有很多珠寶，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身體不受控制地拿起那一對珠寶，就突然出現在了這裏。”

    現在想想，我還是很難感受到當時的那種感覺，就像是身體被別的靈魂附著了，可我又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那珠寶的泛出的寒意，還有那一瞬間被帶到這裏的暈眩。

    “這或許是珠寶裡的異空間，大概是觸發了什麼機制，導致您被帶到這裏。”小鬼也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語氣嚴肅起來，“所以您是被困在這裏了。”

    我也猜到這個可能性，但是我還有些想不通的是，為何在這裏符咒起不了作用？

    小鬼似乎也陷入思考，它沉吟許久後纔回答:“這個我也不知道。”說完它緊接著問道，“大人，可還有其他的線索？”

    我搖搖頭，幾秒後纔想起它看不到，便開口道:“除了一個有些瘋癲的女人就沒有了，如果她也能算線索的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我的聲音，那女人居然又開始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說著我瘋了。

    小鬼“啊”了一聲:“我剛剛都沒察覺還有其他人在。”

    我眯起眼睛，覺得這個異域確實有些古怪。

    “她說她也碰到了那對珠寶，被困在這裏，而且還說這輩子都不可能出去。”說到後面我有些猶疑起來，女人那句話總讓我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似乎太篤定了。

    小鬼也沒有立刻就回答，我能感應到它在思考。

    我心裏有些忐忑，要是連它也沒有辦法，我還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走了。

    在它思考的期間，女人又開始抽泣起來，還說著一些懺悔的詞句。

    她話語含糊，我只能隱約聽出一些。

    “造孽啊！早知道我還去碰什麼！就不該來這裏，不該……”

    我蹙起眉頭，腦海裏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可我來不及抓住，就消散了。

    這讓我心裏有些難受。

    我心裏的焦慮加重一分:“怎麼樣？到底有沒有什麼出去的辦法？”

    隨後，小鬼開口了:“大人，我覺得你可以在那個女人身上找一找線索。”

    我有些詫異，從一開始我就沒想到從女人身上得知什麼。

    在我看來她就是一個對生失去希望的人，想必也不會知道出去的辦法，或者其他跟出去有關的線索。

    而剛剛她的話語和小鬼此時說的，卻讓我心裏有了一絲不確定。

    小鬼繼續說道:“她比待得久，或許之前也試圖尋找過出去的方法，說不定能從她身上得到一些線索。”

    驀地，剛剛那個模糊的念頭突然清晰地再現了出來。

    女人說這輩子都會被困死在這裏，她是怎麼這麼肯定的？

    一般而言，人一到絕境總是會下意識地尋求出去的路徑，不會從一開始就絕望。

    或許就是因為各種嘗試各種失敗，才讓她感到沒有希望。

    如若是這樣，說不定還真的能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