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不迭地轉身就跑，前方的天空有些陰沉，從陽光的照射角度來看，這個方向應該是往西邊。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就在我累得氣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來稍作休息時，我才發覺眼前的景象有一點眼熟。

    這是佛陀嶺！

    我心裏稍微鬆了口氣，在一顆大石頭上坐下調息。

    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離開北山，跨越了佛陀嶺。

    原來北山離這裏也不是那麼遠。

    現在坐下來，我才感到徹頭徹尾的累，雙腿都發麻了，過分劇烈的運動讓我的小腿肌肉在不斷抖動著。

    只是我還不敢大意，誰知道半路會不會冒出白鬍子老頭，或者其他想要對我不利的人呢？

    因此我只稍作休息，恢復了一點體力後就繼續往前跑。

    眼下回家家裏也沒有人，倒不如去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

    這樣想著，我來到了王九家。

    看著不遠處熟悉的破舊房屋，我心頭涌上一股欣喜，身體上的疲倦竟也一掃而空，渾身輕鬆。

    一口氣跑到王九家門口，我才發現王九就在外頭，彎著身子不知道在做什麼。

    “師父！”我走過去喊道。

    王九直起身，轉頭看向我，他的雙手滿是泥土，而在他剛剛彎身去看的地方，那裏有一個窟窿。

    “這是做甚？”

    王九拍拍手，摳掉手上的一些泥巴塊，沒有回答我，反而道:“先進去休息吧，回來了就好。”

    他率先推開門走進去，我跟在他身後，看到熟悉的房子，心情舒坦了許多。

    “你們回來啦！”

    靈動的女音傳來，我這才發現阿芙也在，她就坐在凳子上，晃動一雙細白的腳。

    她說完話，就朝著我走過來。

    “你最近都去哪啦？怎麼不見你來找我玩？”阿芙撇撇嘴顯然有些不高興。

    我連忙安撫她:“還是別墅的事，事情有些複雜，我沒時間過來找你。”

    阿芙哼了一聲，雙手抱臂，像個小大人一樣走回去坐下。

    “對了師父，你剛剛是在做什麼？”

    我沒忘記剛纔看到的畫面，便出聲問道。

    王九坐下來，倒了三杯水出來，把其中一杯遞到我的手上，才慢慢說道:“沒什麼，就是那裏破了個洞，得找點東西填補，不然下雨可就麻煩了。”

    我點點頭，難怪他會把手弄成那麼髒。

    我跟阿芙又講了一些有趣的事，王九一直不吭聲，看他的樣子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我先去休息一下。”

    全身都放鬆了下來，又和阿芙說了那麼多話，我已經累到不行了，只想要到床上躺一躺，休息一下。

    阿芙也看出我的疲倦了，一臉懊惱:“你怎麼不早說？”

    王九嗤笑一聲:“你自己沒發現，還怪別人？”不等阿芙反駁，他又轉頭對我說道，“去歇著吧，晚點叫你。”

    我點點頭，轉身離開之際，還能聽到他們互相反駁對方的聲音。

    在床上躺下的時候，我又想到了老婆婆和她的女兒，又不禁想到她拋下我一個人離去的背影，只覺得有些無力。

    我不讓自己想太多，努力把那個畫面驅趕出腦海，閉上雙眼。

    不久後，我就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溫柔鄉，很快睡了過去。

    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阿芙站在床邊，身子往下傾，手裏還拿著一根狗尾巴草，看起來圖謀不軌。

    她看到我睜開眼，望過去，似乎被嚇了一下，整個人往回縮了一下，拿著狗尾巴草向我靠近的手也猛地一僵，快速背到身後，一臉訕笑道:“啊，你醒啦？”

    我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猜到她是要用手裏的東西叫醒我，還真是她的風格。

    “幾時了？”我坐起來問道。

    “大概六點？”阿芙摸了摸下巴，不確定道。

    想不到我還睡了這麼久，一覺無夢，倒是難得。

    也難怪一醒來全身舒爽，感覺自己的精神都恢復了過來。

    只不過還有些暈眩，大抵是空腹太久的緣故。

    “快去吃飯吧！”阿芙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跑，我任由她拉著，離開了房間。

    吃完飯，我也休養得差不多了。

    “那我走咯！”阿芙也要回去了，她穿上鞋子，跟我招了招手。

    我送她出門:“路上小心，下次再找你。”

    阿芙撇了撇嘴:“可別忘了。”

    我點點頭，目送她離開後就回到房子裡，在王九的對面坐下。

    “師父。”

    王九正閉著雙眼，我知道他是在假寐，便喚了他一聲。

    他睜開雙眼，看起來有些倦意:“阿芙走了？怎麼了？”

    “嗯？”我點點頭，之後把傀儡老頭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最後才說起周大仙，“我師父到最後突然說要離開。”

    王九一直沉默著聽我說完，我止住話頭之後他也沒有立刻發問，這讓我心裏有些不安。

    “師父，是不是突然出了什麼大事？”

    在那樣的情境下，周大仙選擇把我跟老婆婆就在那裏，定然是有什麼急事需要去處理。

    而對他而言，急事必然是一些大事，而且是不太好的事情。

    可我一無所知，更讓我覺得心裏不舒坦的，是白鬍子老頭的行蹤，仍舊不得而知。

    王九還是一語不發，他那樣看起來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一隻手的指頭輪流，輕輕叩著椅子的扶手，發出清脆有節奏的聲音。

    就在我以為得不到答案時，他緩緩開口了:“相由心生，萬物相生相剋，道法自然。”他抬眼看著我，“花草樹木皆有靈，菩提明鏡皆有緣。”

    我眨了眨眼，有些迷茫。

    他幽幽嘆了口氣:“世間萬物都有他應該遵循的規則，不管是花草樹木，還是其他，有靈也好，有緣也罷，都在規則的束縛之下。”

    我皺起眉頭，把他的話記了下來，每一個字拆開來我都懂，然而把它們拼湊成一句話，一整段話，我卻完全不得要領。

    王九說完就閉上了眼。

    我張了張嘴，終是閉上。

    雖然我聽不懂，但還是沒有追問下去。

    因為我感覺王九也跟我說不清楚，或許在不久後，我就能夠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