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挖墳的時候也不見有這般消極。

    我暗暗瞥著大哥離去的方向，內心不自覺開始揣摩。

    他如此熱情邀請我，卻又不肯在我媽面前露面。

    回想起他躲閃的眼光，我總有些地方順不通、想不清。

    或許師父會知道其中隱情呢？

    居然現在纔想到去問師父，我後知後覺地拍了下腦袋，跟二叔二嬸交待了下便出門。

    天色已黑，偶有飛過的蝙蝠在耳邊扇動翅膀，颼颼涼風鑽進衣服，我搓著雙臂打了個激靈。

    環顧四周，下意識便加快了腳步。

    跨步跑進院子，我才姍姍停下急促的腳步，心跳也逐漸平緩。

    “師父......”

    我喊了句，又意識到已臨近深夜，這才收斂了後半個音節，小心翼翼將耳朵貼上了陳舊的木門上。

    “我說你，你可真是！他明明已經再三要求不要說！你偏要.......唉......”

    是神婆。

    周大仙哀嘆了一聲：“可她本就不屬於這，強求留下也沒用啊。”

    誰？不屬於這？

    我摸了摸下巴思索著，村裏如今是一片狼藉，現在還有外來人闖入不成？

    “王婆子你別再多管閒事......小萍......”

    小萍？

    聽到關鍵時刻，天公卻不作美。

    也不知道哪吹來的一股邪風，我彎下身子趔趄了兩步，險些站不住腳。

    生怕周大仙和神婆發現我的動靜，我加緊步伐出了院子。

    一顆心上上下下，動盪不安，隱隱預感到會有事發生。

    走了沒兩分鐘，證實了我的猜想果然沒錯。

    天降大雨，淋溼了我全身，前面也是霧濛濛一片不真切，但好在周大仙給我開眼，夜晚裡的事物我看得比一般人都清楚。

    倏然，“嗖”的一聲響，一具長髮白衣的女鬼向我襲來。

    我快速躲開，但她偏就糾纏不休，幾番躲閃後，我發現了其中的怪異之處。

    女鬼嘴裏發出喃喃的聲音，與某種鳥的鳴叫並無異樣，而且她移動的方向也是固定不變。難不成這是受人操控的？

    冒出這個想法時，我當機立斷便拿出師父賜予我的羅盤，指標靜靜停在原處並未轉動，果不其然，這是個假的。

    從後腰抽出一把匕首，朝著女鬼身後的鋼絲線切去，下一秒那具人偶便倒地不再有動靜。我偏頭觀察四周，在一處隱秘的地方發現正閃著紅光。

    湊近了些，那異樣的紅光正在移動！

    想必是暗中操作的人見不得逞，便飛速離開了吧。

    奈何那人離我太遠，再加上鄉村裏路根本不平坦，我根本追不上那人。

    可這紅光卻像是似曾相似，彷彿在哪見過呢？

    是大嫂嘛？她為何要針對我？

    那極具攻擊性的眼神，我至今還記憶猶新，回想起都會不自覺縮縮脖子。

    一路上，越想越不通，還是找人問問情況比較好。

    回了小萍姐家，我便給大哥撥去了電話。

    “喂，哪位？”

    “大哥，是我。”

    大哥聞言，倒是驚喜得很，原先低沉的語調都不自覺變得高了。

    “小四啊！怎麼有時間給你大哥打電話？想好什麼時候來你大哥家玩了嗎？”

    “大哥，我就問你件事。”我握緊了手機，額間不自覺冒出了冷汗，“大嫂現在在你旁邊嗎？”

    “找你大嫂？”大哥頓了頓，呼吸加重了些，“她正洗澡，有事我幫你轉達。”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我刻意笑了聲緩解尷尬，“今天去採藥遇上個人，看著挺像大嫂，所以我就問問大哥你，大嫂是否有獨自來過佛陀嶺？”

    “哪有的事！她下午同我一起回的家。”

    大哥似乎說的是真話，我聽不出半點的紕漏，最後只好寒暄幾句。

    難道真是我看錯了？我不禁懷疑。

    正要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大哥突然喊了聲我的名字。我重新舉起握著手機的手，疑惑道：“大哥，還有事？”

    “小四，身世這事真的不能疏忽，大哥只覺得你有知情的必要。”大哥說。

    聽見“身世”這兩字，我莫名有些不耐煩，“大哥，這事我就當你沒提過，再見。”

    “別不聽大哥的，我也是為你好！明後天你......”

    不等電話裡的人說完，我就急匆匆結束通話了，生怕自己聽見些不願接受的事實。

    隨後我將手機還給二嬸便回屋休息。

    第二日，我如往常一樣來找我媽。

    遠遠就看見她一人在院子裡瞎轉，但她當時臉上凝重的神情我卻錯過。

    “媽！”

    我興沖沖走上前，拎著大包小包的藥材跟我媽打著招呼。

    她倒是被我這時出現嚇了一跳，可也立馬恢復了正常模樣，她笑著搓了搓手朝我走來。“小四，今天又來這麼早？我這都老骨頭一把了，用不著這麼珍貴的藥材。”

    我媽推搡著，我卻不肯，執意要把手上東西塞給她。

    見我執拗，她也就接過收下。

    “廢了不少功夫吧？”我媽抓起我的手瞧了兩眼，心疼地揉著我被劃傷的手掌，“小四，媽也不知道有什麼運氣，有你這樣的好孩子。”

    聞言，我心中蕩起一陣波瀾，我媽這輩子沒過過什麼好日子，這也算我唯一能盡的一點孝道了。

    我同媽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曬著太陽聊著天。

    “媽，大哥來看過你嗎？”我拍了拍媽的手說著。

    “來過一兩次。”

    我媽別過了臉，不願再提起。

    我又問道：“那大嫂和大哥是怎麼認識的？總覺得大嫂這麼好的人，怎麼會看上大哥呢？”

    “你個臭小子，你大哥好歹也是個知識分子，別把他說的這麼一文不值！”我媽說著，抬手就要彈我腦門。

    我躲開傻笑著，侃侃道：“大嫂也好歹是個千金大小姐嘞！真不知道看上了我們家哪點......”

    “以後這種話別瞎說。”

    我媽突然湊近在我耳邊說，好似我們倆在談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點了點頭，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