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哥回來了
都是富不遷墳,貧不立碑。起初我還覺得是迷信,可後來家裏發生了一件事,差點讓我們家破人亡。
我是家裏最小的,有一個哥兩個姐。爹死的早,我娘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到大。
大哥去了城裏讀書,一去就不回來了,聽說結婚了。二姐嫁到鄰村,過的也不是很好,餬口都有些困難。
至於三姐,聽說在外面亂搞,懷了個孩子,卻找不到孩子的爹。
我們家就是村裏的一個笑話,我媽出門也抬不起頭。
所以我媽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我的身上,希望我出人頭地,能光宗耀祖。
我還記得事情發生的當天,我大哥回來了,開著一個黑色的小轎車,我也不認識,據說一百多萬。
大哥回來了,我還是很高興的,可我媽臉色卻不是很好。
那天家裏來了很多人,大哥給他們每個人都帶了禮物,最後因為屋子不夠大,去了村口的廣場上。
短短兩個小時,搭了個臺子,我還記得有不少記者拿著攝像機,對著大哥一直拍照。
大哥身邊站著一個女人,穿著紅色的旗袍,很漂亮。
我過去怯生生的喊了聲嫂子,結果被白了一眼,沒搭理我。
後來我才知道,我哥就是因為娶了嫂子,成爲了某個大公司的總經理。他這次回來,一是爲了給家鄉修路,二是爲了給村裏的人遷祖墳。
提起這件事,村裏的一部分人瞬間就不高興了,有些人說不想遷,有些人說遷祖墳不好,又說不出哪裏不好。
但也有一部分人覺得是好事,吵了起來。
我轉過頭,看著我媽,她臉色也不是很好,眼圈通紅,那是被大哥氣的。
當時我還小,不明白他們到底吵什麼,也不敢多嘴去問。
大哥脾氣很不好,在臺上喊了聲閉嘴,就自顧自的把這件事定下來了。
大嫂一直站在大哥旁邊,冷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第二天,大哥就帶著一幫男人進了山裏,其他的不答應的村民攔著,可奈何大哥主意已定。
我媽也去了,特意囑咐不讓我出門,但我還是偷偷跟了出去。
村裏的祖墳都在後山,一家挨着一家,都是一起的。據說在宋朝的時候,我們都是一個姓,遷到這裏的,好像是爲了守衛誰的陵墓。
“挖!”我哥一聲令下,十幾個精壯的漢子就衝到了墳地裏,兩個人一組,開始挖墳。
“不能挖啊,不能挖!”村裏的神婆顫顫巍巍的走出來,她今年都九十多歲了,臉上瘦的只剩下一層皮黏在骨頭上。
“富不遷墳,不能挖,挖了要出事的。”
可誰也不停,依然在挖,最後神婆氣的兩眼一翻白,直接就暈了過去。
我還記得小時候,生病了治不好,就是神婆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幫我治好的。平時誰家裏出了事,都會去找神婆,她在村裏的威望很高。
她這一倒,村裏頓時炸開了鍋,兩方人亂作一團。
正鬧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被一雙手抓住了,回頭一看是我媽。
她鐵青著臉,把我的小手塞到了鄰居家的姐姐手裏,囑咐道:“小萍啊,你帶著俺家的娃兒先回去,無論聽到什麼聲音,千萬別出門!”
小萍姐今年剛剛十七,才比我大兩歲,長得眉清目秀的,不化妝也比我那個從沒見過麵的大嫂漂亮的多。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血,墳頭流血了!”
我媽聽了後,更是臉色一變,慌慌張張推了我和小萍姐一把,語氣急促的說道:“快走,快走!”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的擠過人群,衝到了前面。
臨走時,我看到我媽扇了大哥一巴掌,然後大哥拿著挖鍬去了我爹的墳頭。
跟我們一同下山的還有神婆,兩個人抬著,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
回去後,小萍姐把我帶到她家裏,就在門口看著,說什麼也不讓我出去。
吵的急了,我就跳窗戶。剛站在窗臺上開啟窗戶,就見到一道閃電從天而降,直接劈在了後山的山頭上。
緊接著,一陣悶雷聲響起,短短片刻,天上烏雲密佈的。
“啊!”
小萍姐怕打雷,尖叫了一聲,抱著頭蹲在地上。我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小萍姐,有些於心不忍,從窗臺上下來,過去安慰她。
“小四,姐姐害怕。”小萍姐眼睛裏含著淚,蹲在地上,肩膀不停的抖。
“不怕不怕,我在。”我一邊學著大人拍著小萍姐的後背,一邊輕聲安慰。
小四是我的小名,因為我在家排行老四。
外面的閃電和悶雷聲一個接著一個,可就是不下雨,烏雲壓得很低,空氣中很沉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已經黑的和晚上一樣了,還颳起了風,窗戶沒關,撞在牆上發出咣噹咣噹的聲音。
“小萍姐,你等等,我去關窗戶。”
說完,我就站起來,爬到窗臺上,伸手去拉窗戶的把手。
剛把窗戶關好,準備下來,見到院子大門走進來一個人影。那個人影走路晃晃悠悠的,一瘸一拐,不時的被風吹的摔個跟頭。
摔倒後,他就慢悠悠的爬起來,繼續不緊不慢的往前走。
我有些好奇,重新把窗戶推開,喊了聲:“誰啊?”
那個人影也不搭理我,但是頓了頓,好像是朝著我這邊轉頭了,然後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我正盯著看呢,忽然身後出現一雙手,把我從窗臺上拉了下來。
“小萍姐,你幹嘛?”我嚇了一跳,小腹一緊,差點尿褲子。
“我沒幹嘛啊,你還沒關好嗎?”小萍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過頭一看,屋子裏黑漆漆的,小萍姐正蹲在炕頭的地上,距離我三四米遠呢。
“你還想嚇我。”我撇了撇嘴,也沒多想。
重新轉過頭,我想再看看外面的人影,卻發現人不見了。
“咦,人呢?”腦袋伸到窗戶外,左右看了一下,院子裡空蕩蕩的。
剛要把頭挪回來,我忽然感覺到後脖頸子一涼。
疑惑的轉過頭,正好對上一張慘白到極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