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不懂人類的微表情，也大概能從中感知不友好的因子。

    “你這樣，我們還去不去傲龍國了？”墨羽衝她大喊道，江九的害怕被他一下子吼走，她有些懊惱自己居然在拿一個剛相處不久的人當做自己的“敵人”。

    這種奇怪的轉換，讓她一時間難以直視和麪對墨羽，她轉過身去，朝著傲龍國的方向走去，彼時恰是雨過天晴不久之後，草上還有著水珠，她每走過一處，就有水珠沾上她的衣服，很快褲腳就被打溼了。

    墨羽跟在她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他怕自己一出口，就會招惹江九不開心。

    江九走了一段路之後，終於開口問他，“墨羽……龍螢被你推下了懸崖後……有沒有什麼人在附近看著……？”

    墨羽見她開口說話，來不及高興，一下子就被她問題問到了，“這個…！我倒是沒有見到過。”

    江九的臉色有點黑，墨羽連忙拍著胸脯保證，“我發誓絕對不會有其他人看見，就算有也絕對是個小人物而已，翻不出什麼大浪……”

    江九不想跟他講話，踢了一腳草叢裏的石子，墨羽跑到她前面，變作一隻小小的麻雀，企圖逗她開心，江九低頭。

    “我會飛，可以把你直接帶到京都……”

    墨羽唧唧喳喳的飛在她耳邊道。

    江九呵呵冷笑，早不說晚不說現在說有個屁用，害她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

    墨羽自知做錯，沒有說話，默默的跟在江九的身後，她在草叢小路里慢慢走著，他變回小孩子。

    “江九……”

    “叫我龍螢。”江九頭也沒有抬，冷淡道。墨羽被她語氣驚到，沒敢再說。

    江九一直走，走到渭水河邊，蹲在沙灘邊坐在石頭上，清澈的河水倒影出她模糊陌生的面容。

    江九盯著水中的倒影，伸手去撥動河水的陰影。墨羽坐在她不遠處，睜著眼睛看她，怕他一眨眼睛這人就跑了。

    江九忽然冷笑手下重重一擊，河水被她擊飛，墨羽來不及躲開被飛濺的河水打溼了衣服。

    第四章：故人

    墨羽被水濺了一身，連忙起身躲她遠點。

    遠處有馬車碾壓的聲音逐漸靠近，墨羽耳朵尖，轉眼看她。江九態度冷漠，墨羽只好變作大人模樣，跳出草叢站在路中央作揖。

    “敢問車上的公子可是前去大嶽洛陽城的？”

    墨羽化的人形模樣端正，一派書生氣質，讓人看了第一直覺他不會是圖謀不軌之人。馬車伕聞言勒停了馬。

    墨羽期待的向垂著車簾的馬車看去，裡面那人遲遲沒有說話。

    墨羽閃爍著期盼的小眼神。

    一道洪亮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繼續趕路。”

    墨羽：“……”

    馬車伕正要鞭馬行路，江九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草叢裏竄了出來，“閣下！請等一下！”

    馬車裏的人聽到江九的聲音也是怔了一下，對車伕吩咐道：“慢著。”

    墨羽被她突然跳出來嚇了一跳。

    江九向前走，直接躍上了馬車，掀開車簾進入。

    車伕和墨羽都被她的動作驚得睜大了眼睛。

    “江九？”

    “江上漁！”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墨羽在外頭聽到她驚聲以為她被劫持了。想要走過來，卻被她打斷，“呆在那裏。”

    江九警惕的防備著江上漁，手快一步掐住了他脖子。她眼睛恨恨的，江上漁被她這麼對待，也不介意，搖著扇子笑眯眯。

    “江上漁，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以為你會問鳳奕死了沒有……”

    江上漁道，話未說完卻被江九收緊脖子。

    “我問你話，你別給我打岔！”

    “好吧好吧，這不是鳳奕怕你沒死乾淨，派我們這群廉價勞動力搜查這片區域嘛。”

    江九這才放開了他，江上漁笑眯眯的整理被她弄亂的衣服，屁股卻不動聲色的往裏面移，江九冷笑著看他，江上漁立刻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呆在那裏。

    “江上漁我還不瞭解你，你這臭德行是跑出來去青樓狎妓吧。”

    江上漁嘿嘿笑，沒有反駁，他搖著扇子看著江九跟墜崖前不一樣的臉，暗自算著主意。

    江九盯著他，“你看什麼？”

    “你這張臉怪好看的……”江上漁用扇子擋臉，不出意料的他被江九打了一巴掌，扇子骨從中間斷裂。江上漁眸中劃過一絲不悅。

    江九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情緒，揮動拳頭到他面前，“決鬥分勝負？”

    “不！”

    江上漁移開她拳頭，面色鄙夷，“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女人就是要在家美美的，你看看你現在這張美人皮就很好，看著舒心。”

    江九經過一次劫難後，性子收斂了許多。

    “你想說什麼直說吧。”

    “好歹我們曾經同在一幕營帳之下，我這麼跟你說吧，我給你一條活路你找個僻靜的鄉村和外面那個小屁孩平淡過一生。”

    江九呵呵一笑，伸腳踹過去，江上漁毫不費力的躲開，閃身到她後面抓住她的手，“江九我話只說一次，你給我聽好了，你以為你現在還是鳳國那個一人之下的丞相嗎？武力盡失，容貌改變，身受重傷。如果依從前的實力，你和我打我定會放你走，現在你還是乖乖聽我的話，按照我給你的選擇去做，纔有可能保住性命，找鳳奕……”

    “報仇！”

    最後的兩個字落在她心上，讓江九血脈賁張。

    江上漁鬆開了她。

    “我給時間想想，不過你要趕快哦……鳳奕的黑鐵騎駐紮在三十里外，就在大嶽邊關的城門口不遠處……”

    江九咬咬牙，“說吧！你要什麼？”

    江上漁眼神忽然變得銳利，“我要什麼……”可隨即他又變回笑眯眯的模樣，“我要的時機未到，還不能說。”

    江九瞭解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人認準一件事就會盡力做到，哪怕折兵損將。還沒有跟她說的慾望，怕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又或者是她現在辦不到的事情。

    “你可不要我辦不到的！”江九擲聲道。

    他搖著扇子賣弄風騷道，“放心，我江上漁的要求從來不過分。”

    “不過，你得要答應我一件事，離開鳳國以後，永遠都不準踏入半步，無論以什麼身份。”

    江九誠懇的對天發誓。

    江上漁眯眯笑。

    “帶我們走出鳳國，立刻走！”

    江九提要求，江上漁答應。

    他又道：“你不帶外面那隻魔獸走？”

    江九聞言撩起車簾，從墨羽揮手。差點把他給忘了。

    墨羽躺在江九懷裏，睜著烏黑溜圓的大眼睛看著對面笑嘻嘻搖著扇子的儒雅公子，怎麼也聯想不到是剛纔粗獷豪放的嗓子的主人。

    江九閉著眼睛假寐，江上漁悄咪咪伸手撫摸墨羽的小腦袋，柔軟的觸感差點讓江上漁起了賊心。心裏尋思著家裏那頭醜陋無比的中階靈獸是不是該換了。能化形的魔獸鳳毛麟角……

    江上漁眯了眯眼睛，江九翻了個身，驚得他立馬收回了手，故作鎮定的咳嗽。

    墨羽挺討厭他對他動手動腳的，看江九能夠鎮住他，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咳咳……我剛剛喉嚨有點癢……”江上漁不能在一頭未成年的魔獸面前丟臉，他解釋了一句，看著墨羽撲閃撲閃的烏黑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看，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索性自暴自棄了。

    墨羽對他很好奇，明明這個人實力不在江九之下，把她揍暈交給鳳奕的狗賊邀功不是很好。為什麼非得擺出一副下人姿態，聽任江九對他差遣？

    江上漁對墨羽這頭魔獸也是心癢難耐，奈何心頭大計蓋過了對他的渴望，他清了嗓子，跟墨羽說原因。

    “江九巔峰時期，實力遠在鳳奕之上，而且坐下人才濟濟……”

    墨羽打斷他，“好威風！”

    江上漁心裏暗暗道，能不威風嗎？明明實力可推翻鳳國政權，卻非要甘心做人下臣，現今淪落至此。叫她不聽他的話，活該……

    江九又翻了個身，江上漁連忙端正坐好，心裏卻在吐槽，明明地位不如他了，為毛他還懼怕這人……

    真是想不通……

    媽的！

    江上漁恨恨的，不知怎麼就拐到了鳳奕身上，對著遠在鳳國首都的鳳奕在心裏詛咒個不停。

    江九終於醒了，江上漁一臉蛋疼的看著她，他腳都麻了，這位姑奶奶還在睡，他又不敢打擾她。

    “到哪兒了？”

    江上漁鬱悶的摸著自己麻痺的半邊腿，懨懨道：“還有十公里，就到大嶽邊關。”

    “哦，那我睡了多久？”江九道。

    江上漁翻白眼，真是落難了習慣都沒變，“一個時辰……”

    江九突然發難，雙手掐上他脖子，面目猙獰！

    墨羽嚇了一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剛纔還好好的。

    “二十里路走了一個時辰？！”

    江上漁無辜的眨眨眼，“那也是沒有辦法嘛，鳳奕信不過我，又派了幾對人馬駐紮在我們剛纔那條小路上。”

    江九鬆開了手。

    “那我們現在在哪裏？”

    江九捋起頭髮，背對江上漁，他看著她瘦弱的肩膀，忽然起憐憫之心。“”

    “江九……和我聯手吧……”

    江九忽略他的話，彷彿沒有聽到他說一樣，讓江上漁不得不尷尬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會。”

    定了定心神，他道：

    “我們現在距離大嶽的邊關實際上有十幾公里，具體路程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這裏絕對沒有鳳奕的狗腿子。”

    江九聞言轉過身道：“你要和我們分開？！”

    江上漁翻白眼，“大姐！我他媽要再過去，今天我們都得死！”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裏。”

    江九跳下馬車，江上漁也跟著她下車，順便把被她遺忘的睡死的墨羽塞到她懷裏。

    他摺扇指著渭水的分支，對她說道：“沿著這條支流，就可以到達大嶽的邊關，那裏有一條小水道，你們可以避開大嶽的搜查，去除沒有通牒的後顧之憂。”江上漁說完對她嘿嘿笑，一副你快誇獎我的樣子。

    江九一臉嚴肅，對他道謝後。便抱著墨羽快步跑走了。

    江上漁無奈的搖頭，本來還指望這人誇他幾句，讓他高興高興兩天，唉……白忙活一趟咯。

    馬車伕從草叢裏換了一身夜行衣出來，問他還回去嗎。

    江上漁把摺扇丟掉，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