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王總算緩了過來，他睜開眼，看著臉上掛滿了淚的桑巴瑪。

    他輕輕的摸著桑巴瑪的頭，說道“孩子，有什麼苦的，就算阿爸死了，有聖者在你身邊，我去神的身邊也會很開心的。”

    桑巴瑪看了一眼修齊，她用手擦著眼淚，說道：“阿爸，我不要你這麼說。”

    桑卓已經活了這麼多年，他早就看懂了女兒的心思，他輕聲說道：“咳咳咳，你這可不像是我們離虛的兒女，我們離虛的兒女從來都是敢愛敢恨的！”

    桑巴瑪嚶嚀一聲，趴在了老國王的懷裏。

    修齊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啊……呸……”老國王坐直了身子，彎腰吐了起來。

    等他吐了半天，才抬起了頭，眼睛佈滿了血絲，嘴角的鬍子上還掛著嘔吐物。

    “我嘴裏怎麼又股怪味？”

    眾人聽到這裏，哈哈大笑起來。

    桑巴瑪笑著說：“阿爸，這是靈丹妙藥勒，剛纔聖者就是用這妙藥，把你從神的身邊拉回來的呢。”

    “是嗎？為什麼我的舌頭這麼苦這麼麻呢？啊……嘔……”他不琢磨還好，舌頭一琢磨嘴裏的味道，再次嘔吐了起來。

    雖然嘔吐，不過他現在呼吸卻已經順暢了很多，咳嗽也輕了些。

    所有人都在笑著，就連呂勇軍也已經又醒了，站在那裏笑著。

    只有吳若閣坐在那裏，盯著地上老國王吐的痰一臉凝重。

    “阿爸，您先回去休息吧。”等老國王停止了嘔吐，桑巴瑪才走到他的身邊，用手帕把的嘴擦乾淨，說道。

    “好好好……咳咳咳……，那你們年輕人在這裏玩吧，我先回去睡覺了。”

    他身後兩個少女扶著他從大帳中走了出去，向旁邊的帳篷走去。

    帳篷外還沒睡的人，都彎腰趴在地上，等老國王進入他的帳篷之後，才直起身來。

    等老國王那邊已經沒有了動靜，吳若閣才抬起頭來，他盯著桑巴瑪的眼睛問道：“你阿爸這樣咳嗽多長時間了？”

    聞聽此言，剛纔還在笑的桑巴瑪臉色開始凝重了起來。

    她本還是個孩子，她還曾受不住太多的事情，但是既然吳若閣這麼問了，必然有他的理由。

    “是我阿爸怎麼了嗎？”她擔心的顫聲問道。

    吳若閣依舊低著頭，他沒有回答，他在等著桑巴瑪回答。

    “我阿爸……他……他一直就這樣咳嗽，從我很小的時候，他就這樣了。”桑巴瑪弱弱的回答道。

    其實她也清楚老國王最近咳嗽的更厲害了，特別是從王宮出來，到這密林之前。

    她經常聽見阿爸整夜的咳嗽。

    她只是不願意相信，她不斷的在說服自己，阿爸只不過是抽菸太多了，他已經咳嗽了幾十年了。

    他一定還會再可以咳嗽幾十年的。

    吳若閣終於還是打破了她的希望，打破了她為自己構築的那道殼。

    “我是說他這樣劇烈的咳嗽有多久了？”吳若閣的臉上也掛滿了悲傷，畢竟他才認識了這個朋友一晚上而已。

    這一晚上他們聊了很多，他從這老國王身上學到了太多的東西，他也感覺到這老國王的睿智。

    只是，他也想知道，他們還能相處多久。

    有些東西，縱然逃避，也不可能改變，不如趁早接受。

    “大概……大概快一年了，我記得是花剛開的時候……”桑巴瑪透過吳若閣的眼神，已經感覺到了什麼。

    她已經再也說不下去，她又開始哭了起來。

    “還能有多久？”匡清抬起頭問道。

    他知道若閣讀了很多書，而且跟隨老太傅多年，必然懂一些生老病死的東西。

    吳若閣看著地上的痰，沉思著，那痰裡夾雜著零星的血塊。

    那血塊已經有些暗黑，顯然吐出來之前，就已經在肺裡沉積了很久。

    “我覺得我們應該儘快返回王宮。”吳若閣慢慢的說道。

    這話無疑已經說出了答案。

    洛倫託，阿里布，哈里齊三個人已經開始蹲在地上哭泣，剛開始他們還強忍著不要哭出聲。

    可是很快他們就已經控制不住了，他們開始把頭埋在胳膊裡，蹲在地上大聲的哭了起來。

    他們從小就跟在老國王身邊，老國王即是他們的國王，又跟自己的父親沒有什麼區別。

    桑巴瑪卻強忍著自己的眼淚，她沒有確定之前還一直抱有這幻想，現在這幻想被打破了，她反而有些釋然了。

    她現在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她必須要堅強，這帳篷外，還有那麼多的人需要依靠她的肩膀。

    修齊輕輕走到桑巴瑪的身邊，把她的頭攬到自己的肩頭。

    輕聲說：“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