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直射在頭頂之上，山間卻有些清涼

    此時修齊已到涼棚下，一排黑陶大碗，上面浮著碎茶。

    那老丈正在大鍋旁邊收拾著一隻灰色的野兔，野兔的血還新鮮，顯然是剛捉到不久。

    那老婦蹲在他旁邊，正用碎竹枝烤著兩隻巴掌大的野鳥。

    看來這個小店今天有人願意掏出點銀子，老兩口今天的收成不錯，滿是皺紋的臉上，已經樂開了花。

    修齊從口袋裏摸出最後一枚銅板，放在陶碗邊上。這才端起大碗，吹開浮茶，大口喝了下去。

    茶雖是免費，但修齊從不接受無恩之惠。

    就算以前乞討的時候，他也總會為施捨的人家挑一捆柴，或者擔一擔水。

    沒有人會期待免費的東西能有回報，也沒有人會期待討飯的乞丐能給自己帶來實惠。

    所以往往這種沒有期待的時候，得到的收穫，會讓人跟撿到了錢一樣高興。

    沒有人不喜歡錢，也就沒有人撿到錢會不高興

    正因為如此就算餓殍滿地，修齊也總能討到一口吃的。

    “茶不可共飲，酒卻不能獨喝，朋友何不進來一起喝一杯再趕路？”

    修齊放下茶碗，對自己說話的是正坐在涼棚下的一個少年。

    那少年雙目緊湊，凌厲中透著悲傷，眼皮略有浮腫，襯的臉色越發蒼白。

    一身白色素衣，雖然已經髒亂不堪，卻依舊平整，雙目有些窄，但是卻很有神，雪白的臉上卻點綴著幾顆色斑。

    修齊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相識，卻無法記起何時見過。

    少婦的野鳥已經烤好，放在少年面前的竹籬中。

    “我沒有錢，酒我不能喝。”修齊提起長槍，轉身要走。

    “我請你喝，等你有錢了再請我喝如何？”那人依舊執著邀請。

    “我並不認識你，也不需要你請。”修齊已經離開了茶棚。

    “相逢何必曾相識，會須一飲三百杯。”

    修齊停住腳步，回頭盯著這少年的臉。

    他確實未曾見過這個少年，只是這個少年的臉跟將軍府廳堂裡掛的畫像，卻有幾分相似，難怪剛纔感覺有些相識。

    若不是剛纔那少年說的這句話就寫在那廳堂的牆壁上，恐怕他一時還想不起來。。

    他走到那少年桌前，將手中長槍立在桌旁，自己從地上提起一罈酒拍開。

    “好，我陪你喝！”

    臉已泛紅，野兔已燉爛。

    山泉叮咚，野鳥啼鳴，翠竹搖曳。

    若是太平歲月，這裏倒不失一個種豆養菊的好地方。

    日已西斜，晚風已起，地上已經擺滿了空壇。

    “公子可跟匡老將軍有什麼關係？”修齊問道。

    “我可有問你姓誰名誰？持槍何往？”那少年盯著修齊的眼睛反問道。

    “沒有！”修齊提起長槍，平放在桌子上，繼續說道：“鐵槍堡修齊，打算到金劍山莊。”

    少年一愣，沒想到眼前這人竟如此直爽。

    “哈哈哈哈，好！，我是將軍府匡清，既然我們都是要去金劍山莊，不如同行。”那少年長笑一聲，隨後說道：“老丈，可還有酒？今日我要與這位公子在此對天盟誓，結為異性兄弟。”

    那老夫看了一眼兩個年輕人，弱弱回道：“這窮鄉僻野，不過存酒幾壇，已經都讓兩位公子喝光了。”

    “天地可鑑真心，又何必以酒為媒？”

    修齊站起身來，從長案上端來兩碗茶水。

    兩人對天長拜，清風捲起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