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芳華殿和六皇子待了大半天，讓夕陽最後一抹餘暉沉入宮牆之下，我和江南也該回國子苑了。

    江南又穿上了那身被他嫌棄了一天的墨袍，我調笑他：“合成你穿這身是爲了翻牆方便。”

    江南聞言挑挑眉，沒理我。

    小安子提著盞宮燈，帶著我們來到早上翻過來的那堵牆下。

    天際那彎明月剛剛升起，小池塘波光粼粼，六皇子拽著我的衣袖，看向我的眼睛也是波光粼粼眼尾潮紅的：“子暇，你還會過來找錦宸一起玩嗎？”

    我看著他那要哭出來的樣子，忍不住踮起腳揉了揉他的腦袋——沒錯，六皇子雖然心智只有五歲，可是他大我兩歲的年紀，身高也比我高上些許。

    我安慰他：“臣會的，殿下放心。殿下要記得好好讀書知道麼？”

    江南此時爬上了樹觀察著周圍情況，催促道：“現在宮人們都去用晚膳了沒什麼人，我們快走吧。”

    “好，”我應了聲然後又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臣回去了。殿下晚上要早些歇息，熬夜對身體不好的。”

    “嗯。”六皇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得到他的保證我也擼起袖子開始爬樹，正準備翻過牆的時候，六皇子突然對我喊了一聲：“記得要歲歲長相見。”

    我當下腳一歪，整個人摔到了牆下——輕功都沒來得及使出來。

    江南瀟灑地越過牆把我拉起來，我把身上沾著的花草樹葉抖了抖。

    “六殿下我們回去歇息吧。”牆那邊隱約傳來小安子的聲音，然後腳步聲慢慢的遠了。

    ……

    我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卻只見紅牆之後，月光昏暗，樹影重重，模糊不清。

    江南扯了扯我的衣袖：“該走了，明天還要上課。”

    “好。”

    回去的路上比來的時候順利了很多，大概是因為過了晚膳時間，大廚房裏的人並不多，我和江南兩人身著黑衣，靠著背光的地方順利的回到了國子苑。

    夜風拂過長廊，帶來花的香氣，長廊邊上的燈籠搖搖晃晃照亮了路面，纏繞著硃紅柱子的藤蔓割碎了燈光，在地板投下了斑駁的光陰。

    有一根頭髮掙脫了髮帶，被風吹到了我的鼻尖，癢癢的，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江南走在我左側，扭頭看了我一眼，他的面容在長廊的燈光下半明半暗：“我說司空，你該不會是著涼了吧？”

    我揉揉鼻子，含糊的答了一句：“哪有那麼容易。”

    然而第二天起來我就被打臉了。

    好不容易回到房間，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後我倒頭就睡，頭髮溼漉漉的也沒管，就這麼晾在瓷枕外邊，一覺睡到江南來敲門。

    江南依舊是丑時末來喊我起床，我迷迷糊糊下床穿鞋去開門的時候，卻感覺自己一陣頭重腳輕。

    一開啟門，就有一陣風吹進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身體一會熱一會冷的，頭暈的很。

    江南看出了我的不對勁，伸手扶住了我左搖右晃的身體，只聽得他喊了句：“司空……”

    眼前一黑，我就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