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給我們上了兩盞茶，看得出來他對我的突然到訪十分開心：“六殿下還天天與奴才唸叨著公子您呢，還以為不會見面了，待會殿下醒來看見您，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江南此時換下了那身沾著雞毛和油煙味的外袍，我這才發現這人那件黑色外袍裡面還有一件白衫——比我除了裏衣就這一件髒兮兮衣服好多了。

    我不禁有點鬱悶，這人自己多備衣裳都不告訴我一下的。想到這，我瞪了他一眼，卻被正默不作聲的在喝著茶水的江南無視掉了。

    小安子又給我們端來了一些小孩子的零嘴，我見他還想去拿東西，便攔住了他：“小安子不用了，這些東西夠了。你說六殿下此時還沒醒嗎？”

    小安子依言收回了腳步，點點頭回答：“是啊，六殿下自從司空公子您離開了好知房以後，就也不喜歡去上課堂了。還是前段時間顧小公子告訴殿下，好好讀書就可以再見到您，殿下才肯好好上課的，這不，殿下還養成了每晚背完一首詩才肯歇下的習慣。”

    說到這，小安子皺了皺眉，向我請求道：“但是奴才見殿下每日都那麼晚睡，委實心疼的很。司空公子待會您勸勸殿下可好？殿下最親近您了。”

    我聽著小安子這般說著，有些心酸，這個微不足道的請求自然應承了下來。

    一直默默喝茶的江南突然開口了：“小安子公公，方纔我與司空兩人好似聽到了六殿下的月糧被扣了?”

    江南一提起這個話題，我便看見了小安子原本高興的臉上變得憤恨：“可不是大廚房那幫該死的管事！這個月明明只給了二兩豬肉，竟然和奴才說那就是一個皇子的月糧了！”

    聞言，我和江南都嘆了口氣。

    深宮裏弱肉強食，六皇子身後既無母家，本身心智又殘缺，不得皇上喜愛，被人欺負也是必然的事情。

    我安慰小安子：“莫氣，那些人作惡多端，遲早會有報應的。今日我們拿來的這兩隻雞應該夠六殿下吃上幾天的了吧？”心裏卻是暗自慶幸，多虧了江南做出把母雞帶走的決定。

    小安子自小在六皇子身邊伺候，那不曉得我的這番話只是安慰罷了，卻也跟著轉移了話題：“夠了夠了，都足夠六殿下十日左右的吃食了。奴才見這天色也差不多了，得去看看六殿下起來了沒有。兩位公子在這稍坐片刻。”

    我放下茶盞，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去吧。江南你在這等著就好。”

    “嗯。”江南對我的安排並無異議，從懷中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本書，翻開書頁細細的看。

    我：“……”這人天天懷裏揣著書的嗎？

    小安子帶著我去六皇子的寢房，看著與我記憶裡並逐漸重疊的景物，我向小安子問出了方纔就有存在心裏的疑問：“原來芳華殿竟是在大廚房這邊嗎？”作為一所曾經宮妃的宮殿，現在一個皇子的居所。坐落於這樣的一個位置似乎太不合理。

    “司空公子有所不知，”小安子領先我半步引路，他似乎有所為難，思索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六殿下的母妃，本就是宮女。這事奴才也是聽陳嬤嬤偶然間提起過，雖然原本芳華殿的小主出身低微，但是卻也是頗得聖心的，並沒有坊間傳言那般。可是再怎麼……皇后娘娘也不會安排一個這樣身份的小主居住在多好的宮殿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