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正的坐在賓客坐席的前頭，看著大哥玄衣墨發跪在蒲團之上，雖然是跪著脊骨卻挺得筆直。

    宗廟裏人雖然多卻只聽得贊禮者的吟詠和絲竹管絃彈拔吹奏出的莊嚴樂聲。

    父親和大賓也是身著禮服，為大哥把披散著的頭髮結在頭頂，然後便拿過一旁侍者端著的物什為大哥加冠。

    父親先為大哥加緇布冠，大賓作為由筮法選擇出來的，主持大哥冠禮的人物，此時吟唱道：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又授以皮弁，大賓復吟：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最後父親為大哥加上了爵弁，大賓三唱：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

    我坐在後麵，看不清大哥的表情，卻能想到大哥此時應該是十分嚴肅的。看著大哥不再是少年郎的裝扮，頭髮高束於頂，一身玄衣，不再是那身熟悉的天水碧，竟感覺有些許陌生了。

    加冠畢，大哥對坐在高堂的母親拜了子孫對長輩的大禮。

    父親給大哥取表字：重安。

    我在心裏默默把這兩個字唸了幾遍，感覺這表字起的極好。

    大哥一定會喜歡的。

    ……

    及冠禮舉行完畢，父親又宴請了賓客，等到一切都結束後，已經到了戌時。

    我沐浴過後，來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雖然已經是黑夜了，但是夜空繁星點點，月光撒在青石板上，泛着淡淡的銀光。

    一時半會也睡不著，想著今兒因為及冠禮也沒能和大哥好好說上幾句話，便穿了件常服，喚來雪盞為我掌燈到大哥的修禮閣去。

    雪盞一向聽我的話，也不會畫素蕊那般因為是晚上就勸我明天再去什麼的，應了聲便提了盞燈和我出門。

    二月的晚上還是有些冷的，除了一些巡邏的侍衛外，相府這會也不見有幾個下人，迴廊上燈籠上的流蘇隨著夜風肆意飄搖著。

    雪盞提著燈走在我前半步，一陣風吹過，我只聽得很大一聲的噴嚏。

    我這才注意到這姑娘就穿了件薄薄的外衫，繡著蝶戲花間的圖樣，好看是好看，卻是不能保暖的。

    忍不住說了她幾句：“雪盞，怎麼穿的這麼少？若得了風寒可怎好？”

    雪盞此時提著燈有點羞愧的說到：“奴婢剛剛忘了回去拿襖子，倒是讓少爺擔心了。”她說的婉轉，我反應過來後，卻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好吧我想起來了，是我自己突發奇想要去修禮閣的，雪盞原本只需要在清寧居里麵伺候，哪裏會穿容易發熱的襖子？

    想了想，我便對她說：“待會送我到了修禮閣，你便回去換身衣裳再來伺候。”

    “遵命少爺。”

    修禮閣很快就到了。我站在修禮閣外等侍衛通傳時，便讓雪盞回去換衣服。

    雪盞退下離開沒多久，就有丫鬟從裡面出來，正是早上來迎我的鳶飛。

    鳶飛看見是我有些訝異，卻只是道：“更深露重，少爺怎地這時候過來了，萬一著涼了如何是好？快些隨奴婢進來吧。”

    又訓斥了幾句院門口守著的侍衛：“少爺身子金貴，怎麼好讓一直在外面等著！”

    我笑笑：“我沒事，穿著厚衣裳呢。大哥可是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