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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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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真相

    掌心是細膩的肌膚,用力的時候還可以感覺到大哥脖子裡脈搏的跳動。

    脖頸,是所有人的命門。

    我扣著大哥的脖頸,想使勁,但是身體的疼痛和對親人的不捨,還是讓我沒辦法用力,也下不了手。

    命門被人威脅,大哥的表情卻依舊十分淡定,他甚至還低了低頭,將我往上舉了舉,以讓我更方便的扣住他的脖子:“這樣,子暇是不是感覺輕鬆多了?”

    我驚了驚,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避之不及的將手鬆開了,我愕然的看著他:“你瘋了?不怕我殺了你嗎?”

    大哥依舊不緊不慢的抱著我走著,一點也沒有吃力的樣子,聞言反問道:“你會嗎?從小連只雞都不捨得殺的你,會對我這個大哥下殺手?”

    我愣了愣,看著他潔白的下顎,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糾結了半晌,索性什麼也不說。

    又被抱著走了幾步路,我與大哥都不再說話,口中血/腥味甚濃,我也不再做什麼掙扎,反正身體現在也疼痛的很,他抱就抱吧,一時半會也逃不掉——我這麼自暴自棄的想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內力盡失,我竟然感覺到十分的睏倦,乾脆閉上了眼睛。

    我雖然來過大哥這所郊外的宅子,可是到底不熟,被抱著走了許久,也不見大哥停下,就在我半睡半醒之際,閉著的眼睛忽然一涼。

    很快的,臉頰上也傳來了涼意,有什麼東西落在了我的臉和眼上。

    我抬手撫去那微涼,睜開眼,恰好看見了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凝結出無數枚雪花,悠悠飄落。

    “下雪了。”大哥突然道,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反應過來時,目光正好對上他的,鳳眸裡盈滿了我最熟悉的笑意,將我看得微微一愣。

    “子暇,你喜歡雪嗎?”大哥問我,“我猜你是喜歡的,要不一直留在這裏?這裏無論是一年四季都好,都可以看到一片雪白。”

    似乎看出來了我眼裏的疑惑,大哥為我貼心的解釋道:“以前你不是來過嗎?春天的時候這裏柳絮飄了滿天,冬日裏白雪又洋洋灑灑的覆蓋了整一個宅子……”

    我皺眉看著他,張來張嘴,順著他的話往下問:“不是說一年四季嗎?那麼夏天和秋天呢?”

    感覺到大哥抱著我的手緊了緊,我一直注視著他的眼睛,那雙輪廓熟悉的鳳眸裡的光芒忽然間消失了,幽暗的彷彿能將人的心神全部吞噬,我聽到大哥說:“夏天和秋天如果你看不到的話,那便不用看了,對著牆壁那也是白的。我會給你穿上素衣白裳,這樣的話,你就是純白的了。”

    我越聽越覺得這話有蹊蹺:“什麼素衣白裳,我從未穿過白衣!”

    大哥卻沒有回答我,周圍的景色連線變化著,我們已經走到了迴廊上,“吱呀”一聲,是木門被推開的聲音。

    “子暇,你看,到了。”

    我從大哥的懷中扭過頭來一看,卻發現他帶著我走進了一間我從未見過的房間裡。

    這裏的一切佈置都是雪白的顏色,大白天裡也昏暗的很,四處點燃著燭火,白紙製作而成的燈罩將橘黃/色的燭光也變得有些蒼白。

    這是哪裏?為何我之前從未見過?

    就在我疑惑時,大哥將我放在了一方白狐皮製作而成的軟榻上,白狐皮製作而成的毯子柔軟無比,卻仍讓我的四肢發出咔的一聲脆響,胸口氣血翻涌,我悶哼一聲,將要吐出來的血又咽了回去。

    大哥俯視著我,像是要將我所有的狼狽收進眼底。

    “子暇,以後你就待在這裏吧。”他說。

    我皺眉看著他,心中的某一個自從上了馬車後就有的猜想逐漸成型:“你打算囚禁我?”

    大哥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轉身離開:“方纔不是說了,我們兩兄弟要好好聊聊嗎?我去給你拿山楂糕和茶水來,你就躺在軟榻上好好休息。”

    “喂!你……”我還想說些什麼,卻又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來,以手擦拭後抬眼一看,房間內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木門很快開啟又合起,我抬頭望向聲音發出來的方向,只見大哥依舊穿著那身被我吐過血的長袍,手中端著糕點茶水等物,察覺到我看著他的時候,還朝我露出了一個笑。

    “你看,這是我命人今天早上就開始做的糕點了,用的都是上好的山楂,子暇你那麼愛吃糖葫蘆,想必也會喜歡這些。”大哥將糕點等物一一放置在離軟榻不遠的白石打磨而成的桌面上,對我說到。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問出了我的問題:“大哥,不要繞彎子了,你想做什麼,不妨直說吧。”

    此話一出,便明顯感覺到大哥沏茶的動作頓了頓,半晌,大哥放下茶壺,看著我時,目光有些無奈,就像是在面對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直說什麼呢?子暇,你對大哥我誤會頗深啊!”

    我講自己的身體從軟榻上撐起,下意識去忽略一動就骨骼錯位的疼痛,面上冷冷一笑:“大哥這話說的稀奇,到底是誰對誰誤會深?既然大哥已經將我帶到了這裏,又廢了我的內力,又何必再繼續與我虛與委蛇?”

    大哥皺了皺好看的劍眉,也不在忙活手上的事情,回身在椅子上坐下,面對著我:“子暇啊,大哥對你可是一向都是真心誠意的很,你怎麼可以認為我在虛與委蛇呢?可真讓人傷心。”

    我不語,只是盯著他。

    大哥好像極為疲憊的嘆了一口氣,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做了這麼多,我們兄弟倆這麼多年的情意,都比不過外人給你的一句無中生有的猜測。”

    “可是,那個猜測是對的。”我說。

    雖然……我也萬分希望那是假的,但是:“你親手打碎了我對你的信任。說到底,不顧兄弟情義的人是你!”我一字一頓,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他,“司、空、子、謙!”

    “這不怪我!”大哥猛地抬頭,眼裏濃烈的恨意讓我全身緊繃,下意識想要拔出腰封裏的蟬翼劍來。

    只是那恨意轉瞬即逝,快得讓人幾乎以為是幻覺。

    大哥又恢復了以往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胸口血色的汙漬絲毫不能掩蓋他的風采,翩然不似凡世人。

    我問他:“不怪你,那怪誰呢?”

    “怪誰啊……”大哥的目光看著我,突然變得悠遠,彷彿透過我看向了某一處,“你不是對我說,曾經做過一個夢嗎?夢到了我的小時候,其實,你夢到的,就是曾經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情。”

    我愣住了。

    卻聽大哥繼續說道:“你可能會疑惑自己為什麼會夢到前世,又會夢到我的兒時,其實很簡單,因為你身上天生就帶著‘溯回’啊。曼珠沙華……呵,夕落上神就是掌握前生記憶的神,他與你的本體,自然能夠觸及到其他人的前塵。”

    大哥的這一通解釋非但沒有讓我恍然大悟,反而更加疑惑:“你到底是誰?!”

    悠遠的目光聚焦,重新落在了我身上,我明顯感覺到面前的大哥,周身氣息變得陌生,那雙鳳眸卻分外熟悉:“你說……我像誰呢?”

    我看著那雙鳳眸,與我記憶中的六皇子完美重疊,交織而成了昔年在畫卷對夕落的驚鴻一瞥,腦海裏的想法完全成型,一時失控下差點摔下榻去:“你是!夕落的惡緣?!”

    大哥……或許要叫惡緣此時託著腮一臉好整以暇的看著我:“怎麼,一直尋覓不著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是不是十分意外?吶……說真的,要不是我主動將身份說出來,我親愛的弟弟,你們還要找多久也不一定。”

    巨大的衝擊過後,我勉強穩住了心神:“你有什麼目的?”

    “呵……”大哥嗤笑一聲,一隻手的手指隨意敲擊著白玉石桌面,模樣看起來有幾分漫不經心,“我的目的啊,原本在沒有回恢復記憶之前,只想著讓嚴氏也嚐嚐失去至親的滋味。”

    嚴氏……是我這一世母親的姓氏:“你想殺了我?!”

    大哥原本敲擊著桌面的手指停頓了一下,笑著搖搖頭:“不過很快我就沒有這個想法了,畢竟我這麼喜歡你。怎麼可能忍心殺了你呢?子暇。我現在只是想你一直待在這裏罷了。什麼融魂之術,什麼夕落上神,呵呵,都是跳了誅仙台的人了,何須再多費心思……你說,”他看向我,鳳眸微閃,帶著蠱惑,“何必呢?冒著觸犯天規的危險,去賭自己命,多不值啊。”

    我直直的看著他:“你不懂,你是夕落的惡緣,永遠也不懂我對他的感情。”

    大哥原本淡然的神色在聽了我這句話後突然變得癲狂:“什麼我不懂?若不是他對你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又怎麼會衍生出我來?風光霽月的夕落上神,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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