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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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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醉酒(下)

    大哥溫柔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彷彿是傳說裏海妖的歌聲:“子暇,你喝醉了,都說什麼胡話呢?大哥抱著你回大哥的院子,然後你再慢慢說與大哥聽好嗎?”

    我聽了大哥的話,也不再掙扎,十分順從的點了點頭,酒意上涌,感覺自己有些困,便把眼睛半闔上了。

    身上突然一暖,原本坐在涼亭裡,四面八方吹來的寒風一絲也吹不到我了,就像是突然躺在了一床被子裡,暖洋洋的。

    怎麼回事?迷迷糊糊睜開眼,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身上裹著大哥的披風。

    眨巴眨巴眼,我我感覺到了自己身旁的景物在移動著,有幾片晶瑩剔透的雪花飄落在我的臉上,帶來了絲絲的涼意。

    我的酒醒了些許。

    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被大哥像抱小孩一樣抱著的,我不禁有幾分羞赧,抬頭,看見的是大哥光潔的下巴和一面天青色的傘。

    我又嘗試著掙扎了一下。

    感覺到我的動作,大哥抱著我的手緊了緊,低頭看向我:“別動,我抱著你回去。”

    “大哥,”我喚了他一聲,“我現在酒醒啦,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說著又掙扎了一下。

    大哥難得的皺起了眉:“別鬧,醉酒了還吹風,子暇你想一回家就著涼不成?這裏離我的修禮閣近,我抱著你回去,等你睡醒了,你要去哪,大哥也不管你。”說著,我感覺自己周圍景物的移動速度又快了。

    我還想說些什麼,一股酒意又上涌了起來,腦袋重新變得迷迷糊糊的,也不再反駁大哥的話,將頭往大哥臂彎裡靠了靠,徹底閉上了眼睛。

    反正是我大哥,又是在自己家裏,隨意一點無所謂啦。

    我這麼想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感覺到自己的姿/勢變動了才睜開了眼,只是還是有點迷糊。

    摸了摸手底下的觸感,是軟綿的床榻,身上蓋著的披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絲滑的棉被,還帶著淡淡的竹葉香。

    我眨巴了一會眼睛,感覺大腦有點當機,還沒有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在哪裏時,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慢慢的扭轉了一下腦袋,看向腳步聲發出的地方,,看見的是朝我走來的大哥。

    大哥手裏端著一個碗,見我扭頭看他,走路的步伐頓了頓,又快走了兩步到我躺著的床榻邊坐下,將碗擱置到了一旁的小案几上。

    “醒了?”大哥邊問著,邊扶著我坐起來,又尋了一個軟枕放到我身後讓我靠著,看向我的眸子帶著笑,“之前還和大哥寫信說自己是什麼千杯不醉,連‘醉客別’都能喝上兩壇,結果三杯‘妃子笑’就倒了。子暇,你說,你還有什麼瞞著大哥的?”

    我頂著還有些眩暈的腦袋,抓住了一個重點:“子暇沒有騙大哥,‘妃子笑’是什麼酒?明明是荔枝味的果酒罷了,怎麼會這麼烈?搞得我現在腦袋還是暈暈的。”我左右晃了晃腦袋,想把那股眩暈的感覺晃走,卻發現自己做不到,不禁有些難過。

    心裏竟然還有點委屈,好像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被人欺負了似的,莫名其妙的想流下淚來。

    因為低著頭,又是閉著眼睛,大哥並沒有看出來我的異常,感覺到床榻邊的人動了動,好像拿來了什麼東西。

    “子暇,將這碗醒酒湯喝了就好了。”大哥的聲音溫柔動聽,端來的醒酒湯卻是飄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我閉著眼睛,側了側臉,試圖讓自己離那碗飄散著怪味的醒酒湯遠點,繼續拒絕:“不喝,太苦了,大哥我不要喝這個。”

    耳畔是大哥低低的笑聲,我疑惑的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瞅著他。

    大哥將碗朝我的方向又遞了遞,嘴角笑意不減:“放心吧,大哥知道你最不愛吃苦的東西,裡面加了蜂蜜,是甜的,子暇你嚐嚐?”

    我低頭掃了一眼那碗暗紅色的醒酒湯,那股味道讓人感覺到十分想要遠離,想到蜂蜜是甜的,散發出來的氣味也是甜絲絲的,哪有這麼難聞?於是我再次拒絕:“大哥騙人,這個絕對是苦的,我不喝。”

    大哥愣了愣,好像被我的話給弄懵了,我瞅著他,十分堅定地搖頭拒絕,表明自己的立場:“反正我不喝。”

    “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乖,喝了。”大哥看起來有些無奈,“喝了之後睡一覺,不然你得醉酒到明天,來不及吃晚膳怎麼辦?夫人今天可是安排了小廚房特地坐了你愛吃的蝦餃。”

    聽到有蝦餃吃,我這才接過了大哥手裏的碗,看了一眼那碗裡的醒酒湯,又看了一眼大哥,我皺眉確認道:“真的不苦嗎?真的有蝦餃嗎?”

    大哥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嗯了一聲。

    得到大哥的保證,我皺著眉,盯著那碗醒酒湯看了很久,做足了心理準備,深呼吸一口氣,將碗送到嘴邊,仰頭一口悶了下去。

    當然並沒有能夠一口喝光,不過暖暖的醒酒湯與我之前在靖府藍舒讓煮的那碗不同,雖然味道一樣難聞,卻是甜的!

    我咕咚咕咚的將那碗醒酒湯全部喝完了,末了還有些意猶未盡。

    大哥拿過我手裏的空碗,將它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然後又把我背後的軟枕抽開,扶著我重新躺下。

    我喝了醒酒湯還是感覺自己有些迷糊,任由大哥動作。

    大哥給我掖了掖被子後,半晌沒有說話,就在我半睡半醒時,突然聽到他問我,聲音很輕:“子暇,告訴大哥,你怎麼會做那麼一個夢?在什麼時候做的?”

    我只感覺自己很困,他問一句我便答一局:“就是在和大哥一起睡覺的時候夢到的啊。”

    又聽他問:“那是什麼時候?是在修禮閣嗎?”

    我躺在床榻上搖搖頭:“不是,是在大哥的府衙上做的夢。”

    又是半晌沒有聲音,我強撐著睏意等了一會,最後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

    ……

    司空子謙看著自己的嫡弟,毫無戒心的喝下他遞過來的湯藥,在他的床榻上睡得香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是低低的笑了起來。

    笑聲裡並沒有一分平日裏的溫和,反而帶著陰冷潮溼般的險惡,就像是獵人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獵物,放棄了唯一的逃生機會,乖乖的跑到了他的陷阱裡一般。

    “有趣,實在是有趣極了。”司空子謙笑著,琥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光,他低頭看著司空子暇毫無戒心的睡顏,伸手在他的臉上描繪了一下輪廓。

    “不愧是上神夕落寧願身殞誅仙台也要保護下來的,”司空子謙自言自語著,描繪著司空子暇臉部輪廓的手也滑到了他的脖子上,輕輕的握住,“元神是曼珠沙華之花,上神夕落又是掌握著前生記憶,那麼你能夢到我小的時候,倒也一點都不稀奇了。”

    感受著細微的脈搏在掌心跳動,司空子謙知道,他這個弟弟,無論何時,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是毫無防備之心的,明明在做了那麼一個夢之後,還是對自己如此毫無防備。

    不,那個不是夢,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或者說,它有一個自己的名字叫做,回溯。

    曼珠沙華可以汲取世人的記憶,自然也有回溯之力,可以看到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只需要一個契機罷了。

    司空子謙的手收了回去,又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司空子暇的睡顏,因為兩年之期還沒有到,所以司空子暇現在還是做著女子的裝扮,一頭如雲般的秀髮,被一根碧玉簪子挽在身後,此時因為睡姿的變化已經有些脫落下來。

    那雙含情的桃花眼,即使在閉著的時候,也彷彿在笑,眉心的那一顆硃砂痣就像是落在人心頭的那一點血,司空子謙即使再過五百年,也不會忘記這張臉。

    因為和前世的夕顏一模一樣。

    世人皆道司空相府的嫡子司空子暇容色無雙,一身紅裙雌雄莫辯,引得異邦王子求娶,可誰曾想過……

    他原本就應該是一個女兒家。

    司空子謙挑起司空子暇落在枕邊的一縷長髮,纏繞在自己的指尖把玩著,半垂下來的眸子眼波沉沉,此時的他,哪有一丁點平日裏溫和如玉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差錯,竟然讓你投胎成了男兒,不過也好,要是變成女兒家,我恐怕沒有這麼光明正大的理由親近你。”司空子謙將指尖的黑髮纏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一把鬆開。

    站起身,司空子謙俯視著因為喝了他加了安眠藥而睡得深沉的司空子暇,嘴角挑起了一如往日般溫和的笑容,他周身的氣質一變,又變回了平日裏謙謙君子的模樣。

    “我的弟弟,有我在,你想給這一世的夕落融魂?呵,沒那麼簡單。”

    司空子謙說完這句話後,廣袖一甩,端起那個空碗離開了。

    他剛剛踏出房門,貼身侍女鳶飛便走上前來,說小公子身邊的那個侍從來尋人。

    “他倒是忠心,”將空碗遞給侍女,司空子謙笑得溫和,“你去告訴他,子暇睡著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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