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眉目
又與父母親聊了一會,一家人用過午膳後,母親原本還想讓我與她到後院紫檀居說說話,卻被父親攔下了。
“子暇現在也好歹要及冠了,一回來就往後院跑不大好,我也還有事情要與他到書房詳談,夫人不如就先回去,等到晚上的時候在為子暇接風洗塵,得好好的辦一頓豐盛的晚膳。”
母親一向是以父親說的話為首的,當下便答應了下來,告了個禮之後,就由琥珀翡翠等人攙扶著要回後院去。
臨走的時候,母親還回頭對父親說了了兩句:“孩子纔剛剛回來,你可別又安排一堆事情給他做了,在星州那段時間可讓妾身擔心的慌,可算回來了一趟,卻瘦成了這般模樣,老爺您要是讓孩子做這做那的,妾身可不饒你。”
一向端莊嚴肅的父親,此時看著母親眼裏卻有著笑意:“放心吧夫人,為夫自有分寸,只不過是喚他到書房裏,告訴我一下最近的公務罷了。”
我有些伢然的看著父親母親的互動,什麼時候起,相敬如賓的兩人也會說起這般親密的話了。
我四處看了看正廳,總感覺少了兩個人。
大哥見我東張西望的,趁著父親和母親說話的檔口,走到我身邊問我:“子暇可是在看什麼?”
“大哥難道就不覺得這正廳少了兩個人嗎?對了,雅依和白姨娘怎麼沒有見著。”我總算想起來少了誰,可不就是我那一個庶妹和她的生母白姨娘嗎?
大哥道:“原來你是說她們。雅依最近染了風寒,怕過了病氣又不敢出門,白姨娘正在照顧著她。不然的話她們也要出來見見你的,畢竟這麼多天不見了。”
我瞭然的點了點頭。
我和大哥說兩句話還沒說完,父親和母親那邊已經說好了,恭送母親離開後,父親便將我喚去了書房。
“子暇跟為父到書房來一趟吧,重安,”父親對我招了招手,又喊了大哥的字,“你這幾日也恰逢休浴,便帶著你弟弟到處轉轉。”
我看著大哥,明白父親的想法,就是想大哥帶著我去見一下京城的權貴子弟們,往後也好打好交道。
說來也是,我除了在皇宮伴讀的那一段時間,便一直都待在國子苑裏,平日裏與江南相處的最多,除此之外也並沒有交什麼朋友,如今已經當了官,雖然靖府離京城路遠,但是認識一些京城的權貴子弟們也無聲壞處。
正想告訴父親大哥原本就打算過年後帶著我去踏青來著,便見大哥斂眉行禮,道了一聲:“是。”
於是已經到了唇間的話又被我嚥了下去,畢竟父親又不是與我說話,貿然插嘴不好。
父親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你從小就讓為父省心,什麼事情交給你辦,為父都信得過。”又轉頭對我說道:“與我到書房來。”
“是,父親。”
父親並沒有讓大哥一同去,於是大哥便對我說,在後花園的小亭子裡等著我。
後花園的小亭子是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去的地方之一,在那裏夏天的時候可以看到很多的夏菊花瓣,還可以看到夕陽西下,湖邊的金柳婆娑。
“好的大哥,子暇會去的。”
……
書房裏。
父親的書房還是比我記憶中並無不同,依舊是那熟悉的擺設,熟悉的薰香,只不過今日我們兩個是坐在了書房窗臺前的案几兩旁。
下了一場雪之後,天氣變得有些冷了,我默默抱緊了禮言方纔遞給我的湯婆子。
父親自然也是看見了我的動作,他行雲流水般給自己沏了一杯茶,開口問我:“為父記得,子暇你是會武功的,怎麼一到冬天裏反而比我這個文人更怕冷了?”
這也是我十分好奇的地方,畢竟大哥送我的內功心法我也練了這麼多年了,實施輕功或者將內力灌輸給蟬翼劍禦敵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就是唯一在平時的時候,這內力使不出來,更不用說用內力來禦寒。
我抱緊湯婆子,輕呵了一口氣,說話的時候有白霧在眼前凝做一團:“孩兒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大概孩兒修習的內功心法有所不一樣吧。”
父親道:“我只是一個只會用筆寫字的文人,也不懂得這些武功什麼的,你要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去問一下你冷伯伯的那個孩子冷焰。”
我笑著應下:“孩兒曉得,冷焰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值得交往。”
父親撫了撫下巴上的長鬍須:“不然的話,為父怎麼會在他小的時候,就請了你冷伯伯,讓他來給你當書童。”
“那是,父親這叫深謀遠慮。”我是笑著父親拍了一個馬屁。
父親看了我一眼,嘆息了一聲:“靖府那堆破事,倒是辛苦你了,每當你三番四次的叫冷焰快馬加鞭寄回那些信件,我看著都心疼。”
“父親,孩兒我只是在其位思其職罷了,”我看向窗框上落下的那層雪,那是不染塵埃的潔白晶瑩,“而且靖府現在已經是宸王殿下的封地,宸王殿下是怎麼一個情況,所有人也都清楚,孩兒要是不認真點,難保聖上不會怪罪下來。到時候不僅僅是我,父親和大哥都會受到牽連。”其實我心中最掛念的只不過是想給宸王殿下一片安寧的天地罷了,雖然不能做到全天下,但是我要保證在他所處的地方是一片安寧祥和。
父親沉默了一會兒,抬頭問我:“再過一段時間便是你的及冠禮了,你可有想好為自己取什麼字了嗎?”
我聞言一愣。
東盛朝男子二十及冠,及冠禮後由長輩賜字,這為什麼要問我?
“父親,這孩兒恐怕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吧?”
父親笑了笑,常年古板的臉上難得有些春暖花開。
“我問你,你想給自己取什麼表字?你只管回答就是。”
既然父親這麼認真的問了,我也努力的思考了一會兒,想起來了之前和江南說的關於表字的話題。
江南和我說過,他想給自己起表字驚鴻,後來他也真的做到了。
新科狀元,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翩翩公子,玉樹臨風。
“父親還想給自己起表字‘晏清’,意思是取自海清河晏,”我將自己從小到大的理想告訴了父親,“孩兒從小/便立志,要當上一名好官,為我們東盛王朝踏踏實實的做事,理想是讓東盛王朝海清河晏,大清明。”
這是我還沒有恢復前世記憶的時候,便立志做到的事情,還和冷焰打了一個賭,一日沒有實現這一個理想,那個賭約便依舊生效。在自己沒有考的科舉三甲之前,我一直不敢與父母提起我這個理想,現在我終於也是一名朝廷官員了,離我自己理想又近了一步,自然有底氣說出這句話。
父親聽我說了這番話之後愣了許久,半晌撫掌嘆道:“不愧是我的兒子,果然有志向,為父絕對支援你,表字就叫晏清了,”父親的眼裏帶著期許的光芒,“你可千萬不要讓為父失望纔是。”
我慎重的下地對父親行了一個大禮:“子暇絕對不負父親所望。”
……
談完表字一事後,父親又與我談起了靖府的事情。
“皇上現在的說法便是讓你好好搜查出,在知府府衙山中的金銀財寶嗎?那你現在可有什麼眉目了嗎?”父親喝了一口茶。
我皺著眉頭搖了搖腦袋,頗有一些羞赧:“孩兒無用,下令封山以來已經派了無數人去尋找,但是即使是差不多掘地三尺了,也沒有看到信中所說的那一些富可敵國的金銀財寶,實在是想不到那些官員會將東西/藏在哪裏。”
父親沉吟了一會兒,問我:“為父上次聽你大哥回來說,那知府府衙的後山上原本有一個白玉石做的天然溫泉,此事可有當真?”
我連忙點頭,還將那前任河道總督一事,省略了一部分細節,給父親提了一下。
“呵,好一個有眼無珠的混/賬!”在聽到那個河道總督將我認為是女子想要輕/薄於我的時候,父親十分憤怒地拍了拍茶案。
茶水砰的一聲震了震。
我連忙進行安撫:“父親不必動怒,子暇也沒讓他討到什麼好處,還刺瞎了他一隻眼睛,只不過就不知道他有沒有活著。畢竟大哥放火燒山那一會,他所處的地方臨近水源,要是跟著暗流逃走了也說不定。”說著說著我靈機忽然一動,困擾了我許久的藏寶地在何處的問題也已經有了些眉目。
父親作為朝廷的位高權重相爺,在朝廷多年,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循著那個溫泉下游找一找?如果那是一個天然的醜的溫泉的話,那他地底肯定有無數的暗流,到時候派人將溫泉水給抽乾,在進行尋找,說不定會有另一番收穫。”
一直困擾的問題,終於有了眉目,我心情也不由得雀躍了許多,當下便學著江湖人的做法給父親抱拳行了一個禮:“與父親說一番話,真的勝讀十年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