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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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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重逢

    一聽到這話,我便苦了臉:“大哥,你就饒了我吧,我現在的確對那些嫁娶之事沒有興趣啊。”

    大哥給我簪好簪子後,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聽到我的抱怨之後笑得溫潤:“這件事情大哥我可做不了主,還得子暇你親自去與母親說。”

    我側著頭看著他,只覺得數月不見,大哥有哪裏變了,具體是哪裏卻又說不上來。

    雪簌簌落下,我扭頭看向前方的路,細白的雪像密密麻麻的針線,給青石板的地面縫製了一身雪白的紗衣,依稀可以看見青色的石板,腳步踏上去,會留下淺淺的印子,我只覺得這雪和去年的相比,倒是小了些。

    兩人無言的走了一段路,大哥突然像想起來了什麼似的,開頭道:“對了,子暇。說來我們兄弟倆也有許久未見,待到過了年初二,我們便一同去外頭踏青吧。”

    我原本心裏還想著待會見到爹孃該怎樣把孃親那個囉嗦的嘴給堵住,讓她不要整天操心我娶媳婦的事情,被大哥這麼一打斷,又看了看正下著雪的天氣,感覺到有些好笑:“年初二那會還是冬天吧,怎麼能算是踏青呢?大哥莫不是糊塗了不成?”

    眼尾一抹天青色揚起,還沒有反應過來,我便感覺到腦袋被人敲了敲,力道卻並不疼。

    頗有不解的看向大哥,只見大哥揚起的手改敲邊摟,直接摟住了我的肩膀,趁時間我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一片清新的竹葉香中。

    “我說踏青便是踏青,到時候子暇你跟著去便知道了。”大哥常年帶著笑意的眸子彎著,看起來極為和善。

    我撇了撇嘴,並不知道這人在買的是什麼關子,但是看著大哥神神秘秘不欲多說的樣子,也不去探究,只是道:“如果到時候沒有看到什麼青的話,大哥可是要賠我。”

    “哦?”向來都是端方如玉的公子挑了挑眉,看起來十分生動,也沾染上了幾分凡塵的煙火氣,大哥好奇問:“你要大哥賠你什麼?”

    我眼珠一轉,看著不遠處,樹頂上落了一層白雪的青松,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第一次到大哥府上時,他穿著一身天水碧色長袍,廣袖風雅,輕撫琴絃的模樣。

    “賠我……彈琴一曲。”

    這話又把大哥給逗笑了,他搖了搖頭,眼神溫馨的就像落在初雪上的陽光,與他對視過去能將人暖化在心裏:“大哥可是知道,子暇你的琴藝比起大哥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幾年前在西嶺上彈奏的那一曲《廣陵散》,至今為人所津津樂道。”

    我撇撇嘴:“如果大哥也在場的話,不過只會覺得子暇我是在班門弄斧罷了,而且那首《廣陵散》我彈的可真的是不情不願的。”

    “哦?不情不願?這倒是何故?”青年微挑起了一側的劍眉,連鳳眸也染上了三分疑惑的波光,朝我看來的模樣似乎和記憶中的某個人重疊。

    我搖了搖頭,暗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抬眼見大哥仍疑惑的盯著我瞧,便將上次受邀去西嶺然後被五皇子半威脅著彈琴助興一事簡要的提了提。

    大哥聽完,一向帶笑的眉眼變得嚴肅:“這五皇子,實在是過分。”

    我主動握了握大哥的手臂,蠶絲製作成天青色的衣料抓在手裏微涼而細滑,給了大哥一個燦爛的笑容,抿去昔日的恩怨:“無妨,都過去這麼久了,這些成芝麻爛穀子的舊事,當做一個故事聽聽就好了。在去糾結之前的事情未免太累。”

    大哥又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笑道:“我就知道,我們家的子暇最是大度了。”

    我順著他的手心方向歪了歪頭,嬉笑道:“大哥,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給弟弟我娶個大嫂?好讓我也噹噹叔叔啊。”

    大哥聞言,揉著我頭頂的手頓了頓,常年含笑的眉眼難得了有些怔愣:“大嫂?”

    我點了點頭,重複了他的話:“對,大嫂。”

    大哥卻是搖了搖頭:“我還不曾想娶妻。”

    我眨眨眼,追問道:“為何?”

    大哥看了我一眼,將放在我頭頂的手收回了袖子裡攏著,沉吟了一會,纔回答:“娶妻太過麻煩了,一個人來得自在些。加上我也沒有什麼心悅之人。”

    ……

    說話間就已經來到了正廳。

    等候在正廳門檻下的幾個侍女小廝見我們來了,連忙進去通告了一個:“大公子,公子回來了!”

    隨手免去了丫鬟下人們的禮,我聽到那丫鬟這般向父母親通告著,總感覺哪裏有些不舒服。

    大哥是相府的大公子,按道理來說,通告應該是叫我二公子纔對,卻因為嫡庶之分,府上的人,從來都只是叫我公子,大哥被人大公子大公子般的喚著,要是我不與他走在一起還好,走在一起了,這個喚法卻是怎麼聽怎麼彆扭。

    偷偷瞄了一眼大哥的神情,只見他依舊是像往常那樣面帶笑意,毫無異樣之後,我才鬆了一口氣。

    也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要是大哥在意這點小事的話,早就表現出來了,何況大哥從小/便與我那麼親近。

    就這麼發了一會呆,就被大哥拉了拉袖子,一抬眸,便對上了大哥含笑的眼:“都到門口了,怎麼就發起呆來了?我們快進去吧。”

    我收回紛紛擾擾的思緒,朝大哥點點頭,踏進了正廳。

    ……

    剛剛走進正廳,這請安的禮還沒有行完,便被父親攔下來了,母親更是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一把把我拉了起來,兩隻手抓住我的肩膀,左瞧右瞧著,半晌才含淚說了一句:“我的兒這是瘦了多少呀?!真真讓為娘心疼。”

    我被母親抓著肩膀,跟看猴似的,左右瞧了半天,既心疼又覺得有些無奈,最終也只是笑道:“母親這說的是什麼話,孩兒真是長高了,變壯實了,纔不是瘦了呢,不信你摸摸,這些可都是孩兒好不容易練出來的肌肉呢。”說說,我揚了揚自己的手臂,示意母親摸摸看。

    母親拍了拍我的手臂,嗔笑道:“你呀,還是像往常那樣子,會逗女孩子歡喜。”

    我撇撇嘴對這話可十分不認同:“孃親,哪能是這麼說,我這可是在討孃親的歡心呢,至於外頭的女孩子,個個都是遵守禮儀的大家閨秀,孩兒可不敢擔上這孟浪的名頭。”

    母親拉著我到她身邊坐了,幾個月不見的琥珀又被我端上了一杯我平日裏最喜歡喝的花果茶。

    我掀開茶盞看了看,見到裡面粉紅色的茶湯之後,朝母親笑的開心:“還是母親惦念著孩兒,這茶還是春季的桃花茶。”

    在一旁許久未說話的父親咳了咳:“怎麼這一回來就只記得母親不記得父親了嗎?”

    我連忙從座位上站起,給父親做了一揖。

    “子暇哪敢,只不過數月未見母親有些欣喜若狂,還望父親贖罪。”

    這話母親聽了很高興,父親卻沒有什麼表態了,反而像是一點也不高興的,輕哼了兩聲。

    “罷了罷了,我也不比你多計較,辦完的時候到為父書房來一趟吧。”

    “是。”父親開口我自然不可能不應下。

    父親擺擺手,示意我重新坐下:“坐下吧,你娘也惦念你許久了,與她多說幾句話也好。”

    我又行了一禮,正準備回位坐下,側頭卻看見了單獨坐在一旁默默喝茶的大哥。

    無論我父親母親談論的多麼熱火朝天,大哥都彷彿是置身事外的模樣,雖然是同坐一個正廳之中,卻散發著疏離感。

    彷彿有一堵無形的牆,將我與大哥的情感分開了。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見大哥抬頭看著我,朝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

    我一愣,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回到座位上坐下了。

    有些誤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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