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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第一世番外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青玉案

    又是一年元宵佳節。

    錦國的京城——天錦城在這一夜總是特別熱鬧的。

    平日裏待在閨閣中彈琴女紅的少女們此時走出了家門,呼朋引伴來到了街上看一年一度的元宵燈會。

    元宵燈會是錦國的傳統節日活動,在元宵節的這天晚上,家家戶戶們都會或多或少在自己家門前點上一盞自己製作的燈籠,寓意幸福平安。

    街道兩旁的小販們則會在攤鋪前掛上一盞盞美麗奇特的燈籠,或是賣,或是在燈盞上出一些燈謎,讓有興趣的客人猜,猜對的客人可以將燈籠取走,也可以挑上一個小禮物帶走。

    天錦街上,各色的花燈流洩成了人間的銀河。

    “公主,你看,那盞走馬燈上畫的仙子好逼真啊!”一個長相清秀可愛的粉衣女孩指著一家攤鋪前的一盞走馬燈讚美道,她蘋果似的臉蛋上有著兩個小酒窩,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亮晶晶的。

    “嫿沫,說過多少次了,在宮外要叫我小姐!怎麼記不住呢?”說話的女子戴著一方白色絞金絲繡蘭芝面紗,只看得一雙秋水盈盈的桃花眼,三千青絲挽成墮馬髻,發間的百蝶穿花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娉娉嫋嫋,身著一襲淺碧色的鳳尾裙,腰束白綢,一枚雙魚比目玫瑰玉佩壓在裙角,氣質高雅。她的聲音如鳳焦尾琴的琴聲般動聽,尾音稍稍上揚,說不出的悅耳。

    她便是錦國的九公主,百里墨漪,封號黎。

    宮中人稱黎九公主。

    聞言,嫿沫調皮地吐了吐舌:“是,小姐。”

    另一旁的姽初此時道:“小姐,嫿沫的記性是不會超過盞茶的時辰的。”不同於嫿沫的可愛,姽初的面容雖勝過嫿沫,神情卻有些清冷。

    “姽初你又誇張了!但小姐,那盞走馬燈真的很好看啊!”嫿沫瞋了眼姽初,回過頭來依舊指著那盞燈,目不轉睛。

    百里墨漪看了眼嫿沫指著的走馬燈,又看了眼一直盯著那盞燈看的貼身宮女,語帶笑意:“這般中意,便將它買下吧!放在漪瀾宮倒也好看。”

    嫿沫一聽,臉上便是一喜:“真的可以買下嗎?”

    百里墨漪點點頭:“自然無不可。”難得一次元宵節,左右只是一盞花燈而已。

    嫿沫原本的就亮晶晶的眼睛變得更亮了,語氣中難掩興奮之情:“那奴婢現在就去買!”說完就蹦蹦跳跳地朝那家攤鋪走去。

    陪在百里墨漪身邊的姽初看著嫿沫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這丫頭,沒大沒小的,就小姐你寵著她。”

    “呵,難得在宮外一次,不用再和誰勾心鬥角,就當放鬆心情了。走,我們也去挑一盞,不打燈籠,算逛什麼燈會啊?!”百里墨漪說著,也朝那家攤鋪走去。

    姽初看著自己的主子也是如此,只得跟上去。

    提著那盞繪有九霄仙子的走馬燈,嫿沫笑得眼眸彎彎:“小姐接下來我們去哪?”

    百里墨漪手中拿著盞做工精緻的蓮燈,看了看四周,道:“到處走走罷,今晚宮門不落鎖,我們可遲些回去。”她也不願回去。

    姽初打著盞六角紗燈,提議道:“小姐,奴婢見這些燈謎好生有趣,我們去猜燈謎罷!”

    “好。”

    猜燈謎的人很多,百里墨漪的蓮燈在行走間不慎被人撞到了地上,燭火搖晃著閃了兩下,最後熄了。

    “這位小姐實在是抱歉,”撞到百里墨漪是一位公子,著一身荼白色長袍,手執盞琉璃花燈,舒袍廣袖,俊眼修眉,氣度不凡,“在下並非有意,請小姐見諒。”

    自己挑了好久的花燈被撞倒了,百里墨漪雖說不上動怒,也是有些不悅的,桃眸對上男子的鳳眼,百里墨漪怔了怔,末了卻是道:“無妨。”

    男子戴著一個紫金面具,露出的半張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意:“作為賠償,在下這盞琉璃燈就送給小姐了,希望小姐能收下。”說著,便將手中的花燈遞給百里墨漪。

    百里墨漪見男子手中的琉璃燈作工精巧,玲瓏剔透,折射出七彩的虹光,便知絕非是自己之前的蓮燈可比,於是婉言謝絕:“公子美意,小女子心領了,既是公子無心之失,這賠償卻是不必了。”雖然她的確十分鐘意。

    “嫿沫姽初,我們走罷。”

    那紫金面具男子看著百里墨漪逐漸遠去的窈窕身影,待到那抹淺碧消失在人群中後,回過神來便是笑了:“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原來如此。呵。”

    回到漪瀾宮,已經是亥時了。

    姽初服侍著百里墨漪梳洗,為她將雲鬢斜簪一一除去,放下那三千青絲,想了想,低聲道:“公主,奴婢私下認為,今日那撞到了您的花燈的那個公子有幾分面善。”

    百里墨漪執玉梳的手頓了頓,又繼續梳了下去,半垂著眸子,語氣淡淡:“姽初認為他像何人?”

    “奴婢瞧他那份氣度,倒是有七分似畫像中的那位乾國太子。”姽初如是道。

    “是他?”百里墨漪看向銅鏡,鏡中的佳人有著一雙迥乎眾人的眸子,可望不可即的天水碧透徹見底。

    姽初點點頭。

    百里墨漪沉默了一會,站起身,吩咐道:“就寢罷。”

    “是。”

    中洲大陸有四國鼎立,東南西北,乾錦秦廖,各據一方,實力懸殊卻是各有千秋。四國中以乾國國力最為強盛,而乾國太子東陵錦宸,是其餘三國太子望其項背的存在。

    五歲作詩,十歲入主東宮,十五歲帶兵沙場至今戰無不勝,文韜武略三十六計無一不精,是個不世出的天才。

    又聞他貌比潘安顏勝宋玉,是無數閨閣女子的夢中情郎。

    睡在梨木雕花拔步床上,百里墨漪心想,若真如姽初所說,那東陵錦宸為何會來錦國?宮中並沒有任何訊息說乾國太子來使啊!

    夢裏,是一片的燈火闌珊。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

    過了幾日,宮中仍無任何關於乾國太子來使的訊息,加上處理漪瀾宮中的事物,忙碌的百里墨漪漸漸的便將元宵燈會上發生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這日清晨,天氣不復前些日子的晴朗,黑雲壓城。

    百里墨漪用過早膳,便聽到有水濺窗櫺發出清脆的響聲,行到窗前一看——下雨了。

    “嫿沫姽初,準備奏樂,本宮要舞一曲。”被那細雨紛飛的朦朧勾住了心神,百里墨漪起了跳舞的興趣。

    將絲竹樂器準備好,姽初手按琴絃,問:“不知公主要跳哪一支舞?”百里墨漪一嫋白紗舞裙如霧般飄渺,天水碧色的眸子彷彿也盈了一汪春雨。嫿沫坐在一旁執著管簫,看著黎九公主的仙人風姿,笑道:“白紗似霧,碧眸盈雨,恰好今日細雨霏霏,公主不如跳《雨霖霖》?奴婢私下認為極是應景呢!”

    “這個提議不錯,便是它了,開始吧。”百里墨漪點點頭,同意了。

    姽初撫琴,嫿沫按簫,伴隨著百里墨漪腰間懸掛的鈴鐺聲清脆,舞蹈開始了。

    一抬手,舞春雨的滋潤如酥;一回眸,舞夏雨的急疾如鼓;一彎腰,舞秋雨的連綿躚踡;一旋身,舞冬雨的寒冷刺骨。

    一曲舞畢,外頭的雨也漸漸停了。漪瀾宮外鋪了滿地落英。

    百里墨漪沐浴後便倚在紫檀繡祥雲紋貴妃榻上歇息。她臉上帶著沐浴後的嫣紅,接過姽初奉上的茶啜了一口,道:“許久沒跳了,今日舞起來感覺有幾分生疏了。”嫿沫站在榻邊為百里墨漪剝著杏仁,對自家公主自嘲的話有些不以為然,蘋果似的臉蛋看著便喜人:“公主啊,奴婢可不這麼認為,不信您推開窗看看,那花瓣可是落了滿地都是。”與那雙天水碧眸一樣,黎九公主還有一樣可稱“逆天”的天賦——一舞可使萬木落花,無論春夏秋冬,一舞過後總是滿地落英繽紛的。黎九公主因此也被錦國的百姓們贊為“洛仙。”

    嫿沫的話讓百里墨漪不禁失笑:“你啊,真是……”沒大沒小的。

    就在百里墨漪與兩個心腹聊得正歡時,便聽漪瀾宮的二等宮女紫陌隔著玉石九疊屏風稟告道:“啟稟公主,新泰公主與樂康公主到了。”

    斂了笑容,百里墨漪蹙眉:“五王姐與六王姐來了?快請進來罷。”奇怪,她們來漪瀾宮幹什麼?百里墨漪心裏納悶著,面上卻絲毫不顯,待見到那兩個衣著華貴的人影時,便是迎了上去。

    輕笑著,百里墨漪道:“今兒刮的是什麼風,竟將兩位王姐吹來了?五王姐六王姐,即然來了,可得在漪瀾宮好好坐坐。本宮這許久沒人來,都快發黴了。”新泰公主被百里墨漪故意的誇張句逗笑了:“胡說八道,宮裏誰不知九王妹你的漪瀾宮是風水最好的,怎麼會發黴?”

    “要是真讓九王妹的閨閣發了黴,漪瀾宮這批奴婢也該全換了。”樂康公主坐在梨木太師椅上,接上了這麼一句。

    “六王姐言之有理。”百里墨漪說著,也在主位上坐下。紫煙與紫陌此時將茶水端上,有擺了幾碟精緻美味的糕點,福了一禮後才恭敬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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