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冷焰的身份，我便讓素蕊多加一雙筷子。

    素蕊卻是愣住了，看了一眼冷焰，方問我：“少爺，您這是要與……冷焰一同用膳？這，恐怕於禮不合。”

    我皺了皺眉，剛剛想說冷焰並不是不能與我同在一桌上用膳的人，卻被拉住了衣袖。

    “素蕊姑娘說的是。”身側響起冷焰的聲音，我扭頭看去，這娃對著我一臉面癱樣，說出來的話卻讓我無話可說：“少爺看重冷焰是冷焰的福氣，可是冷焰不能做出逾矩的事情。”說完還對我眨了眨眼。

    我默默白了他一眼，只好對素蕊吩咐道：“把我廂房東側那一處偏室收拾出來，給冷焰做寢室就好。別問，照我說的做就行。”實在不想聽素蕊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

    素蕊咬了咬唇，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後只回了一個：“是。”

    我又對安靜在一旁當了半天背景板的雪盞吩咐：“去找繡娘給冷焰要幾身衣裳。布料要上好的。”

    “明白了少爺。”

    ……

    晚膳沐浴過後，我坐在清寧閣小院的石桌上乘涼看星星。

    今天的天氣甚好，天空中一輪明月，萬千繁星，偶爾有晚風吹過，竹葉不時嘩嘩作響。

    素蕊給我端來一碟切好的水果，然後站在我身旁不動了。

    我用牙籤插上一顆去了籽的葡萄放入口中，看了她一眼，見她皺著那彎彎的眉毛，像兩條毛毛蟲似的，不禁笑了：“素蕊，你這又是在操心些什麼？那眉頭都可以夾蒼蠅了。女孩子這麼喜歡皺眉頭母親說容易顯老的。”

    素蕊聽我這麼說眉頭倒是鬆了鬆：“少爺你又取笑奴婢。”

    我又插了一塊切成三角形的西瓜吃了，在井裏冰鎮過後的西瓜格外的甜，忍不住又吃了一塊。

    “有些事情呢，主子這麼做自然有主子的道理。你說是吧？”我一隻手撐著桌，托腮看向這個老是為我操心的小姑娘。

    素蕊眉頭又皺起來了：“少爺所言極是。只是奴婢怕壞了規矩。”

    我有些無奈了，這姑娘，不愧是母親派給我的人，竟然能如此古板而重規矩：“冷焰他與別的書童不一樣。或者說，人家只是來陪我當幾年書童罷了，”繼續吃一塊西瓜，“所以，別問，也別那麼多可是。該幹嘛就幹嘛。懂了麼？”

    “奴婢明白了。”

    我鬆了一口氣，終於說服了這小姑娘，揮揮手讓她退下了：“回去歇著吧，今晚並不是你當值不是麼。”

    素蕊離開沒多久，我身後又響起了腳步聲，側頭看去，發現是冷焰，於是我又轉回身去繼續吃我的水果。

    四下無人，他也沒有和我客氣啥，直接就坐在了另一個石凳上，沐浴過後的他換了身舒適的廣袖衣裳，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貴氣。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枝頭二月初。我聽禮言說，素蕊姑娘恰好芳齡十三？”冷焰問。

    我看了他一眼，拿起一顆葡萄砸了過去：“打聽人家姑娘的芳齡，羞不羞。”

    “這可不是我去問的，禮言晚膳那會自己告訴我的，說你身邊這個大丫鬟年紀小小，規矩比宮裏的老嬤嬤都多。”冷焰伸手就把快要砸到身上的葡萄接了，放入口裏。

    完了又到碟子裡拿了一顆，衝我眯了眯眼：“剛剛聽到你們的對話，禮言確實所言非虛啊！”

    我托腮看他：“要不是她在，我早不知道闖了多少禍。冷焰，三天後就要去皇宮了，你怕不怕？”

    恰有風吹過，竹葉嘩嘩，落了一地的葉子，我彷彿聽到這一直都是吊兒郎當的少年笑了：“怕或不怕，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既然如此，怕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