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卻能感受到身體的顫抖。沉默了半晌，我的嘴巴說了一個字：“滾。”

    隨後就感覺到掐著我下巴的手鬆開了。

    我依舊閉著眼睛，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其實你這樣也挺好的，”大哥說著，依稀感覺到他又為我沏了一盞茶，沏茶水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明顯，“不會到處亂跑了，也不會一天到晚想著要殺我。比起翱翔天際的雄鷹，弟弟，你更適合當一隻在金絲籠裡面唱歌的金絲雀。”

    我睜開眼睛瞪著他。大哥眼睛裏帶著笑意，就像是小時候那樣，含笑看著淘皮搗蛋的我。

    只是我知道這是一個夢，這個大哥也不是我記憶中的大哥。但是這個夢太真實了，什麼時候才能醒。

    “乖乖的。”坐在我旁邊的“大哥”突然伸手把我抱了起來。

    我的手筋和腳筋已經被挑斷了，想反抗也做不到，只能由他抱著。

    我的眼睛看了看他抱著我走的方向——床榻。

    ……

    轟隆遠處傳來一聲雷響，把我從夢中驚醒。

    我猛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昏暗的紗帳。

    四處扭頭看了一下，就看到身旁大哥睡得正甜，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回想起那個夢境，卻怎麼也睡不著了，抬手一摸額頭全是冷汗。

    感覺到自己口中一陣乾渴，我掀開被子，就想下床去喝杯水。

    可能動作有點大把大哥吵醒了，大哥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問了我一句：“子暇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我輕咳了兩聲，回答他：“大哥，你繼續睡吧，我去喝杯水。”

    畢竟剛剛做了這麼一個可怕的夢，我實在不太想跟大哥說些什麼。

    大哥卻跟著我起來，用火摺子點燃了燭火，寢房立馬就亮堂了。

    燭火昏黃之中，天空又傳來幾聲驚雷。

    又是一場大雨將至。

    我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喝了一口。冰冷的水劃過喉嚨倒是緩解了我的乾渴，只是夢中的情景在腦海裏久久不散。

    大哥走到窗邊看了看，把窗拉上了：“看來這夜有大雨啊，這天氣，春天怎麼忽然間就要下暴雨了呢？”

    我沒說話。

    喝完水後繼續回到床榻上躺下，大哥見我又躺回去之後，把燭火吹滅了，拉上了窗簾。

    “睡吧。”我聽到他對我。

    然而，我假裝閉上眼，卻再也睡不著。

    感覺到身邊人的呼吸變得平緩。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大哥近在咫尺的睡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怎麼會做這麼一個夢呢？

    一個真實到讓我可以感覺到痛感的夢。可是夢裏的情景太過荒唐了。我不敢想象繼續夢下去，我會夢到什麼。

    有雨滴拍打在窗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下雨了。

    我想到了大哥宅子裡的柳絮。想到了大哥的生身母親柳姨娘，自從那次我做過了一個夢之後，我就特意打聽過柳姨娘姓甚叫何人。和我夢中一模一樣，大哥的母親就叫柳絮。

    然而大哥選的宅子，包括宅子外的道路上，也栽滿了柳絮。

    我不敢再往下想。

    可能真的只是一個噩夢吧，我這麼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