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聽說，”大哥自小徑那頭朝我走來，他身著一襲天水碧長衫，手持摺扇，臉上掛著好看的笑容，恰是那公子端方溫潤如玉，“子暇要進宮讀書了？”

    我耷拉下腦袋，繼續扯花瓣：“嗯，我不想去。”

    “為什麼呢？”大哥在我身旁坐下，他身上帶著好聞的竹葉香，應該是剛沐浴過。

    我湊近了些，果然，那香更好聞了，大哥見我靠近，沒說話，只是抬手揉揉我腦袋——先是姐姐，然後是大哥，我有點好奇，怎麼這麼多人喜歡揉我腦袋呢？

    “往日在相府，雖然有族學，但父親是單請先生教你，你也沒什麼好友，現在去皇宮就可以認識很多與你年齡相仿的朋友了，不好嗎？”

    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不好。”

    “為什麼？”大哥又重複問了一次。

    “因為皇宮裏沒有大哥啊！”我理直氣壯地說道，“如果進了皇宮讀書，每天要很早起來還只能在晚上回家，用完晚膳又要做功課，做完功課又到了睡覺時辰，那大哥什麼時候纔能有時間帶我飛啊？”我認真的分析著進宮讀書的種種不好，扳著手指一件件的數，結果越數越不想去皇宮了。

    嘟起嘴，我有點不耐煩了：“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大哥愣了會兒，反應過來不禁失笑，又揉了揉我腦袋，笑罵：“你啊！只顧著玩！”

    我正想反駁，卻見雪盞走進了亭子：“見過少爺，大少爺。”

    “嗯，雪盞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我看著她，問。

    雪盞眨眨眼，回答：“是相爺請少爺去趟書房。說是書童選好了，讓少爺去看看。”

    書童？

    我歪歪頭，記得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於是點點頭：“我知道了，這便去，”站起來整理一下衣裳，我問依舊坐在石凳上的大哥，“大哥要同子暇一起麼？”

    大哥卻搖了搖頭，道：“既是父親所喚，你便快去吧，不可讓長輩久等。”

    看，這麼喜歡教我做人道理的大哥怎麼可能不安好心！

    “那子暇便走了，大哥自便。”

    我再次在心裏感嘆了大哥的好，衝他笑笑便跟著雪盞離開了亭子。

    看著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的拐角，司空子謙臉上的笑容慢慢沉寂了下來。

    他抬手撫上自己心臟的位置，那裏的心跳早已經恢復了平靜，但方纔聽到司空子暇說‘皇宮沒有大哥’時那驟然加速的感覺仍記憶猶新。

    這就是被人掛念在心口上的感覺嗎？

    弟弟……

    可他是仇人的兒子啊……

    想起親生母親當初死在自己面前的情景，司空子謙原本帶著些許溫度的眼眸裡滿是寒冰。

    嚴氏，殺母之仇，誣衊之恨，我註定要你血債血償！

    司空子暇，你現在還會親近我，但以後……呵，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所以我不需要放過你！

    弟弟什麼的，都不現實。

    司空子謙閉上了眼，右手緊握成拳。

    此時恰逢傍晚時分，有輕風吹過，花園裏的夏菊花瓣洋洋灑灑飛了漫天，夕陽為大地鍍上了一層金黃，垂柳婆娑起舞，美景如畫。

    可惜將眼睛閉上的司空子謙，什麼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