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你要知道，誰都有可能會害你，但是母親和姐姐不會，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我倆更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弟。”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姐姐，我子暇好像懂了又好像不太懂。”

    嫡姐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沒關係，子暇只要記住姐姐說的這些話便好。”

    ……

    三日後。

    這日，我在自己的小書房裏背《三字經》，素蕊和另一個丫鬟雪盞安靜的站在一旁。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正背得起興，忽然聽到守在門外的小廝禮言恭敬的行禮聲：

    “見過相爺。”

    父親來了？腦海裏剛閃過這個念頭，便見一身暗紅官袍的父親走了進來，看他的模樣我就知道是剛剛上完朝。

    我連忙放下手邊的書繞過書案：“孩兒拜見父親。”拱手作了一揖。

    “奴婢見過相爺。”素蕊和雪盞在我身後屈身一禮。

    “起來吧，子暇這是在溫書？”父親邊問，邊走到書案前拿起我的書，隨意翻看著，“《三字經》？不錯，子暇可會背了？”

    “回父親的話，勉強能背得出，”我回答，“父親你考考子暇便知了。”

    父親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這麼有信心？”

    我笑，露出八顆小乳牙：“子暇不說謊。”

    大哥前幾天跟我說，只要我背熟了《三字經》就帶我飛，爲了能到屋頂上玩，我可是挑燈夜讀了兩天，早就滾瓜爛熟，順便還把《詩三百》讀完了。

    當然，因為父親說過，做人要謙虛，所以我回答的很低調。

    半個時辰之後。

    我看見父親撫著自己的鬍子——那是他高興時的習慣性動作，也跟著笑了。嗯，父親這關都過了，大哥那肯定沒問題！

    就在我做著在天上飛來飛去的美夢時，父親說話了，他說：

    “不愧是我兒，為父如今可放心的讓你進宮讀書去了。”

    啥？進宮？

    “父親您說什麼？”我眨巴眨巴眼睛，又問了一次。

    父親高興地摸了摸我的腦袋，慈祥的看著我：

    “今日皇上在御書房與我們一班臣子商議，想讓一些官宦子弟入宮與皇子讀書，子暇，這是個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進宮？到那個什麼不多就規矩多的皇宮讀書？不要！

    在這相府裡我都覺得禮儀規矩繁瑣的要命，更何況是皇宮？！

    “父親，子暇才七歲……”我苦著臉，“會犯錯誤的。”

    父親卻不當我的話是一回事，反而對我說：“無妨，為父還不瞭解你嗎？你雖淘氣卻是個明事理的，又是嫡子，讓你進宮，為父放心。就這樣吧，我給你挑個穩重點的書童。”

    父親施施然地邁著滿意的步子走了。

    素蕊和雪盞兩個死丫頭還跟我道喜：“恭喜少爺！”

    我望著她們，竟覺得無言以對……

    看來我還是不夠低調啊……

    因為父親讓我進宮讀書的原因，整個相府都為此事忙碌著。

    花園裏的小亭子裡。

    作為此事主角的我，正無聊的在扯著夏菊的花瓣，邊扯邊數數：

    “一，二，三，四…”

    “子暇這是在幹什麼呢？”遠遠的，便聽到有人喚我。

    我抬頭朝亭外一看，那站在開滿夏菊的小徑盡頭一身碧色長衫的俊秀少年不就是：“大哥！”

    我叫司空子暇，我有一個嫡姐，一個庶長兄，一個庶妹。

    我的嫡姐叫司空雅弦，我的庶長兄叫司空子謙，大我九歲，還有一個庶妹司空雅依今年三歲。

    平日裏，我和庶長兄即是大哥最是親近——當然，我的母親和嫡姐對此很反對。

    母親時常規勸我，說大哥是不安好心，接近我是另有目的。

    我知道大哥的生身母親柳姨娘曾經想趁我母親剛生產完我身體虛弱時害死我母親，但那都是七年前的舊事了，冤有頭債有主，不說柳姨娘已經被打死，得到了懲罰。單說大哥始終都是無辜的啊！

    這樣對當時才九歲的大哥根本不公平。

    大人們為什麼總喜歡一面抓著從前別人的錯誤不放，一面卻在說著寬恕？

    我不懂。

    而且，我也做不到。

    所以我根本沒當母親的話是一回事。

    只要大哥是真的把我當弟弟便就夠了。

    後來的後來，我才懂得，世界上，是不會有人不抱任何目的對一個人好的，無所謂出發點是好是壞。

    但那是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