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勻沒有經歷過這般情境，見此情狀，當即嚇得魂不守舍，抱住沈家樂瑟瑟發抖。

    沈家樂雖在沙場經歷過全軍覆沒，那日，死去的戰友只是靜靜躺在黃土之上，看似睡著，而今日，那些個躺在地上的屍首殘缺不全，死相各異，無論對於眼眸或者是心靈，俱是巨大的衝擊。

    他知曉博勻果真是害怕到了骨子裏，便將他抱在懷中，輕聲安慰道：“能造成如此破壞的，對方定然修為不俗，至少在金丹境之上，如此修士不會將我們放在眼中的，別怕。”

    博勻這才稍稍好受一些，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向沈家樂，“大哥，那我們還繼續往上走嗎？”

    沈家樂點了點頭，“走。我們差不多要到山頂了，倘若山中依然有人，哪怕我們此時下山而去，也定會在半道途中被人發現，但若是山中無人，我們去哪都是一樣。”

    博勻從他懷中掙脫，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好，那我們繼續往上走。”

    愈往上，霧氣更重，涼意也便更濃。

    沈家樂與博勻的臉上已粘滿水珠，兩人走一段路便要摸一把臉，以擦去蒙在臉上的水珠。

    山路兩旁，屍首逐漸增多，大多死相悽慘，不得善終。

    博勻雙手緊握放在大腿兩側，儘量直視前方，不去在意山路兩旁的情狀，偶爾遇見被毀壞的殿堂，瞥上幾眼。

    沈家樂則是全神貫注，不僅觀察屍首死相，還要注意周邊動靜，試圖從中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只是隔著濃霧，一切都看得不太真切。

    天地寂靜，萬籟無聲，唯有山間清風徐徐而來。

    兩人並肩而行，忽然似乎撞破了什麼，眼前豁然開朗。

    兩人並不覺得有多慶幸。

    博勻嚇得尖叫出聲，沈家樂的一顆心亦提到了嗓子眼。

    二十丈之外是一座被徹底夷平的殿堂，無論巨石粗木，皆已化作齏粉，鋪滿一地。

    偌大的一塊平地之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成千上百的屍體，更有一處，屍體壘起兩層樓高。

    鋪滿地面的鮮血尚未風乾，依舊緩緩流動著。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幾乎肉眼可見。

    不僅是博勻，便連沈家樂，此刻亦是雙腿無力。

    忽有一聲尖銳喝叫。

    “畜生，我要殺了你，為青澗宗報仇！”

    博勻聞此尖叫，嚇得趕忙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沈家樂下意識地將左手摸向腰間，循聲望去，只是那柄刻滿咒文的匕首已斷，僅剩下刀柄。

    一直雪白鴻羽正對著他眉心激射而來，在離他僅剩數尺之遠時，驟然僵在半空停滯不前。

    不遠處，有一瘦弱人影“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沈家樂認得那人，正是跟著卓月律屠殺石子溝的吳伊允。雖然驚訝吳伊允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但此情此景之下，見吳伊允受傷昏迷，他便要拉起博勻，與博勻一起去救吳伊允。

    忽有一人從天而降，身懸半空，但那一身無可匹敵的王霸之氣卻正面打在地面，鋪滿地面的屍體毫無察覺，沈家樂卻是神魂猛然一顫，一顆心臟劇烈跳動。博勻更是直接昏了過去。

    只聽那人頗為遺憾道：“就這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