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磨，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朝歌和刺雙便擠進了茶樓裡，只見茶樓裡也圍了不少人。

    朝歌向前探了探頭，隱約能瞧見前邊有一隔間，簾子後面端正坐了一人。她想瞧瞧那人的模樣，可他未曾抬起過頭，隔著簾子，也不大能看得清。

    不知發生了何事，簾前站著的一位身材粗壯的男子漲紅了臉，突然氣急敗壞掄起拳頭砸向桌子。接著，他又狠狠踢了一腳身旁那桌，茶杯蓋震飛，杯裏的茶潑了半盞出來。

    “什麼破道士！誰稀罕你那幾句話！”

    男子大聲嚷嚷著，擠出人群，憤懣離開了茶樓。周圍人紛紛議論著，卻也沒人說那道士的不是，朝歌便愈加好奇了。

    刺雙站在她旁邊望她，知道她正好奇為何會發生這一幕，便笑嘻嘻道：“我剛剛問了旁人，他們說那道士只給有緣人點破，無論權貴甚至帝王，無緣便是不見。”

    朝歌吃了一驚，心下想著這一趟怕是要落空了，因而當有人推著她向裏屋去的時候，她還覺著是在做夢。

    然而朝歌也不是個講究的人，進去之後，坐到長凳上就仔仔細細打量起眼前的道士來。

    對面是個年輕的道士，瞧著年歲不大。頭上的青絲盤成髻，用一根簪子定住，膚如玉，卻比白玉凝。臉上一雙細長眼睛，懸鼻樑，唇上血色全無。

    他周身氣息若寒，著一襲素袍，不染纖塵，像畫中仙。

    朝歌足足屏息了半晌纔回過神來，十分明白他不是司啟，一顆心又跌落到谷底。道士見她盯了他許久，一個字都沒吐出來，於是輕啟唇道：“小姑娘，可有什麼想問的？”

    朝歌點頭，小聲問道：“我什麼都可以問麼？”

    “是。”道士回答。

    朝歌想了想，道：“我想知道為什麼方纔那些人沒能得到你點破。”

    道士定定望著她的雙眼，答道：“無緣。”

    朝歌又接著問：“無緣？那你又是怎知這些人與你有緣與否的？”

    道士本絲毫波瀾不起的臉上，突然從嘴角漾起一絲笑意。

    “小姑娘，就算是與你有緣，照規矩，最多也不過三問。再這樣問下去，你的問題可算是問盡了。”

    聽到那道士的話，朝歌這才自覺問了些沒意義的東西，伸出手摸摸鼻子，腆著臉點點頭。

    “我不多問了便是，不過，在回答我的問題之前，能先猜猜我的年紀嗎……”朝歌的聲音越來越小。

    道士聽她這樣說，愣了愣，無奈地輕嘆一聲。

    “貧道出山已四十有二，頭一次見到這樣懷疑的。”

    “四十有二？”朝歌這下是真懷疑起了，“可為何你看起來頂不過三十的模樣。”

    “凡修道之人，年歲皆會有所延緩。”道士答道，見她沒完沒了，又添了一句，“可算放心了？”

    朝歌嘴上說著“放心了放心了”，臉上卻還是笑意不減。道士睇了她兩眼，朝歌會了意，一隻手慢慢摸上道士給她涼的茶，總算說到了正題上。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她特意壓低了聲音，讓自己看上去很平靜的樣子，“小時候，我同軒轅氏的司啟一起過玩過，但後來他走了，不知去向，你能幫我算算他現在在何處嗎？”

    “軒轅氏的司啟？”道士問。

    “是，從前他告訴我，他叫司啟。”朝歌答道。

    道士略微點了點頭，伸出兩指，掐指間疑惑地瞧了她兩眼。朝歌注意到這些，便問他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卻只見道士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緩緩開口道：“軒轅氏裡，沒有叫司啟的人。”

    朝歌吃了一驚，手一抖，潑了半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