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呈東賠了個笑，然後上去拉了下江樓，“別鬧啊，這裏頭多少長輩啊，到時候你爸又得說你。”

    說完他覺得江樓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呼吸有點急，眼神是空的，指尖都有點顫抖，“樓兒，怎麼了樓兒？”

    江樓咬了下牙，猛地推開了門。

    裡面正在小聲說話的人愣了愣。

    邵父邵母邵家大兒子都在，還有兩個應該是剛剛排隊進去的人，但江樓就好像看不到他們似的，直直的看著床上的人。

    “這是誰家的孩子？”邵父皺了皺眉頭，“快把門關上，孩子剛醒吹不得風。”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孫呈東拉著江樓想把門關上，但江樓紋絲不動，他低聲道，“江樓別鬧了！你……”

    話沒說完，他就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江樓在哭。

    在孫呈東印象裡，江樓只有小時候特別喜歡哭，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江樓小時候長得太像女孩子，又太漂亮了，一哭就讓人特別心疼。

    江樓臉上沒有表情，只那雙眼睛裏一直往外滾著淚水。那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然後滴在地板上。

    邵母扭過頭去看自己小兒子，邵回時從醒的時候就一直呆呆的，醫生檢查過各方面都很健康，但就是沒反應，怎麼問都像聽不見似的，跟以前植物人的時候比也就是睜了個眼睛，偶爾能動一下。

    邵父忍著怒氣，自家小兒子這纔剛剛醒過來，就有個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人站在門口哭，實在是太晦氣了。

    “出去，給我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樓兒你怎麼了？”

    邵父拉了下自家大兒子，“把他趕出去。”

    邵回朝站起來往門口走，手剛碰上江樓的時候，誰都沒有看見，床上一直看著窗外的人忽然轉過了頭。

    “出去吧，別影響到回時。”

    “樓……”

    邵母突然站了起來，驚愕的摁住邵回時的肩膀，“小時，小時你說什麼？”

    邵父聽見聲音趕緊扭頭，看見自家小兒子直直的看著門口，眼睛裏第一次有了焦距。

    江樓的眼淚落的更兇，他的視線都已經模糊了，胸腔裡卻傳來極致的慶幸感。

    他還在。

    他還在……

    只是這個認知，就已經讓他哭的難以自抑。

    “小時？”邵母驚呆了。

    江樓輕輕伸出了手，邵回時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慢慢的動了，他下了床，由於站不穩還踉蹌了一下，邵母去扶，邵回時握著邵母的手站起來，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江樓。在床上躺了十幾年，他的腿不怎麼能動，所以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

    江樓就在那站著，看著邵回時踉踉蹌蹌的走向他，像是走過幾百年的時光，走過他們之間的回憶，周圍的人都彷彿不存在，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當邵回時伸著手緊緊握住江樓的手時，江樓的眼淚就更加止不住了。

    邵回時把他抱進懷裏，“別哭，我在。”

    他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聲音都有些沙啞，並不是很好聽，但還是讓江樓非常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