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拿下東西。”姜安轉過身，眼睛暗淡下來。

    姜安是開車去的，那邊離得也不近。

    江樓帶著口罩，穿著跟姜安一樣的白大褂，跟在他身後就像個實習生一樣，進去的時候沒有人注意他。

    有人跟姜安打招呼，姜安也只是點頭回應。

    “姜安，你來了？好幾天不來了啊，身體沒事吧？”

    江樓偷偷抬眼看了看姜安，這才發現他面色憔悴，仔細看的話眼睛裏有紅血絲，像是好幾天沒睡好一樣。

    “我沒事。鄒鶴添呢？”

    “在休息室。”

    “誒？這是誰啊？”

    “我新帶的一個學生，帶他來我們這看看。”

    “哦行吧，我那頭還有事，就先走了。回頭請你吃飯啊。”

    姜安點點頭，然後示意江樓跟上。

    有姜安在，一路上沒有人對江樓有懷疑。

    到了實驗室門口，姜安刷了虹膜，門開了。

    裡面來來往往有很多人，看他們胸前的名牌都是知名教授。

    江樓整顆心沉了下去。

    “學長，你走吧。我自己進去就好。”

    姜安看著江樓，沒有動。

    “你快走吧，到時候亂起來，我怕你有危險。”

    “如果把他救出來，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他是鮫人，人類這裏容不下他，我會跟他海里。”

    有那麼一瞬間，姜安真的是想把面前的人打昏帶走，關在自己家裏，讓他哪兒也去不了的。但也只是一瞬間，他苦笑了一下。

    “你去吧。”

    江樓轉頭進去了，姜安站在原地看著江樓的背影，一直到那扇門關上。

    他剛剛甚至在想，如果他沒把那條人魚救出來就好了。

    如果他被鄒鶴添抓到就好了。

    他又不是聖人。

    他守著喬未那麼多年，憑什麼就該被一條不知道哪來的人魚搶走？

    他想喬未是自己一個人的。

    一直都是。

    但他又轉念一想，喬未就算是頂著全人類的壓力也要跟一條人魚走，甚至放棄人類的生活去那片深海里，連自己的父母都可以丟下，應該是很愛那條人魚了吧。設身處地的想，他不可能會爲了喬未做到這份上。

    姜安緩緩舒了口氣，然後在轉身往外走。

    如果真的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那就……祝你幸福吧。

    裡面的人有條不紊的忙碌，這群人只能看得到自己的研究，完全不可能注意到實驗室裏多出來一個人。

    江樓慢慢往裏走，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織本。

    他的眼睛一酸，差點沒落下淚來。那一瞬間，他甚至想毀了這整個實驗室。

    織本在最中間那個水箱裏。

    他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看過去就是血淋淋一片，連水都被泡紅了。他漂亮的銀白尾巴此時暗淡無光，上面有很多個血洞，顯得猙獰無比。

    江樓收回目光，強壓下心裏的難受，他環視了一週，最後在一個角落裏看到一個女生。

    那女生帶著口罩，很年輕的樣子，她露在外面的眼睛裏寫滿了無措。江樓知道這樣的人，這樣在一邊看上去沒有事幹，但是面上卻很著急的，一般都是有課題又不知道怎麼做，沒有人帶的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