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崇玉捂著臉，突然就笑了起來，然後越來越大聲，竟是不管周太尉在眼前了。

    周太尉沉默了一會兒，走向他，一手摁在他肩膀上，沉聲道，“周某願誓死追隨殿下。”

    簡崇玉抬眼看他，眼睛裏的哀傷如潮水般緩緩褪去。

    “殿下，若想扳倒簡臻，只有一個人。”

    “誰？”

    “蘇家小公子，蘇嶠。”

    楚訣走出皇宮，他看著被宮殿劃出的四四方方的天空，太陽完全落下去，徒有餘暉映在天邊，殘陽如血，像極了那日鳳鸞殿的大火。

    他回頭看了眼，想起自己聽見皇帝想滅蘇家時的心頭一緊。

    “為何？”他不動聲色的問。

    “蘇家，功高蓋主啊……”

    功高蓋主。

    楚訣冷笑一聲，好一個功高蓋主。

    原來是楚家，現在成了蘇家麼？

    這日，江樓收到簡崇玉約他去城郊的拜帖。他這麼多天心裏的陰霾終於散了不少，那日兩人不歡而散，他沒想到簡崇玉竟是這麼看他的，同時他又心疼，到底是多大的傷害才能把他磨成誰也不敢相信的性子。

    旁邊瞬間站了數十個人，將他圍了起來。

    楚訣冷冷的站在那，手放在腰間的劍上，暗中用力，一旦有危險馬上就能刀劍出鞘。

    “皇兄……”

    楚訣轉身，看見來人，卻並無半分驚訝，“是你。”

    “是我。”簡崇玉一身白衣，不染塵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你以蘇嶠的名義約我出來，應該不是隻想著敘舊吧。”

    “果然是你……”簡崇玉喃喃道，他看著完好無損的楚訣，“皇兄，你既然沒死，為何不告訴我？”

    楚訣冷冷的視線所在簡崇玉身上，“我為何要告訴你？”

    “我把你當親生兄弟看！”簡崇玉突然有些失控，“結果你連是生是死都無可奉告嗎！”

    看著他激動的模樣，楚訣沉默了一會兒，“從鳳鸞殿走水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姓簡了。”

    “那你也該告訴我，你還活著。我只想知道你還活著，讓我知曉，就這麼難嗎？”

    那會害了你。

    但楚訣不欲多做解釋，他已經不想跟姓簡的再有任何瓜葛了。

    “你現在知道了，可以讓你的人都撤了吧？”

    簡崇玉沒動靜。

    楚訣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簡崇玉，你何必打著兄友弟恭的旗子，想要皇位就直說，拐彎抹角的搬來親情也不嫌惡心。”

    簡崇玉臉色白了白，“皇兄，我為這皇位忍辱負重了六年，事到如今我無路可退了……所以，得罪了。”

    “就憑這幾個人？”

    簡崇玉卻突然拿出了一個小瓶子，蓋子開啟，什麼都沒有，但楚訣卻突然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臉色漲紅，單膝跪在地上，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在他衣服下面，黑絲慢慢從心口滲出，蔓延到整個手臂，脖頸。

    那種感覺就像有把刀在腹中來回攪拌，疼的連呼吸都不敢。

    “你……”

    楚訣想抬頭看他，但最終撐不住，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