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身子好得快，但是卻再也沒見過殺手先生，每次簡崇玉來找他的時候都欲言又止的，但是他最後也沒說，江樓也就沒問。

    他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夏荷就帶他出來曬曬太陽，江樓坐在院子裡的長凳上，長凳在樹蔭底下，坐上去溫溫的，很是舒服。樹葉茂密了，藤蔓都垂到江樓面前去了，樹上有不知名的鳥兒在叫，一聲一聲，宛轉悠揚，像是在呼喚，又像是在尋找。江樓撐著下巴去看開的正好的海棠，嫩白的手指尖輕觸花瓣，又覺得沒什麼意思，收回了手。

    “夏荷。”

    “怎麼了少爺？”夏荷此時正提了一個小瓷壺過來，正是剛剛燒開的水，她熟練的給江樓沏他最喜歡的茶。

    江樓視線還是在花上，卻是問了夏荷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覺得……三皇子這個人怎麼樣？”

    夏荷跟三殿下接觸不多，但這幾次他來看少爺，從言行舉止來看確實是個君子，但是她肚子裡沒什麼墨水，只能乾巴巴的說自己最直觀的感想，“挺好的啊，三殿下挺好的人。”

    也不知是為何，夏荷看見江樓臉上慢慢浮了一個笑容，怎麼說呢，已經不是微笑了，就是喜悅，像別人在誇他一樣的喜悅，這笑容看的夏荷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知不知道，我跟三殿下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夏荷果然一副吃驚的樣子，江樓心滿意足的微笑，深藏功與名。

    “真的嗎少爺。”

    “真的。”

    “但是你已經說過兩遍了。”

    江樓笑容一僵，咳了一聲，臉上冒了些紅，與旁邊開的正好的海棠交相輝映，眼睛裏波光瀲灩，好看極了。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已經說了幾遍了，但是夏荷這回顯然是要叫他知道清楚，她掰著手指頭道，“春雨與我說她聽見了一回，我聽見了兩回，秋果聽見兩回，冬雪聽見一回。”

    江樓掩飾性的拿起玉杯喝了口茶，仰頭看看天，企圖岔開話題，“什麼時辰了。”

    “少爺記性真是差。”夏荷咕噥道，手裏又給江樓續了杯茶。

    江樓閒著無聊，玩了會兒棋子以後又讓夏荷把籠子裡的小狐狸拿來。

    夏荷有些猶豫，“可是大少說了，那畜生還有野性，恐它會傷人的。”

    他不在乎的擺著棋子，像是在擺什麼字，“哎呀，那有什麼，反正有籠子呢，它總不能跑出來吧。好了，快去快去。”

    夏荷無奈，只能去把籠子給江樓提了過來。

    她把籠子放在江樓腳邊，江樓轉向那小狐狸，嘴裏發出逗狗的聲音去叫它。

    夏荷餘光看見桌上的字，一個喻字。

    “少爺為何擺了個喻字？”

    江樓動作好像頓了一下，夏荷去看，卻發現江樓並無異樣。

    “……一個故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少爺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竟然溢滿了難以言說的悲傷，她跟江樓三四年了，從不知道十歲的蘇嶠能有什麼如此重要的故人。

    不過看少爺並不想提起，她也就不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