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了樓，發現羅玉清蜷縮在一樓的院子裡，目光呆滯地望著大門口發呆。我上前試探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羅玉清猛地驚了一驚，當看清是我們之後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怎麼闖進來了，不是告訴過你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房間嗎。”

    “大哥，你剛纔叫的那麼悽慘，就算我們想不出來也難啊。”

    我撇了撇嘴，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剛纔一定是撞鬼了吧。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如果相信我們的話可以儘管說出來，我們或許能有辦法幫你解決。”

    “你們竟然不怕鬼？”

    羅玉清抬起頭詫異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又苦笑著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得了吧，就連我也只能默默忍受，你們兩個小娃子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別到時候沒抓到鬼，反而把我也牽連進去了。”

    “村長，恐怕你還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吧，其實……”

    我還沒來得及介紹自己和青玉，羅玉清就起身將我們轟了出去，語氣之中似乎夾雜著哀求：“你們不要再多管閒事了，明天天一亮就趕緊離開這個村子，再也不要回來。鎮鬼村能否熬過這一劫，就看明天的造化了，你們千萬不要來干涉我們！”

    “這老頭真是頑固，我們明天拜祭完就走吧，整個村子被惡鬼血洗也怪不得我們。”青玉冷冷說道。

    “身為天師不應該是胸懷濟世之心嗎，這件事既然讓我們碰上了，如果放任他們被惡鬼屠戮的話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能幫一把的話，還是儘量幫他們一下吧。”

    我們回到了村委會的房間，卻突然發現整個房間的地面滿是水漬，就像被大水沖刷過一樣。青玉皺了皺眉，不露聲色地將手中長劍拔出。而我也是悄然將符咒捏在手中，隨時準備出手驅鬼。

    然而在整個房間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之前那頭水鬼的身影。不過他離開羅玉清的二層小洋樓之後，又確確實實來了這裏一趟，而且還用這樣的手段來威脅我們不要多管閒事。

    “真是一頭有趣的水鬼，我對這個村子的怪事越來越感興趣了。”

    我摸了摸鼻子，突然發現一面窗戶上突然滲出了一雙沾滿水漬的手印，緊接著一行由鮮血覆蓋的血字緩緩浮現而出。

    “多管閒事者，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行血字又慢慢退散，最後從玻璃上徹底消失不見。我和青玉對視了一眼，心裏的好奇心越發強烈了起來。

    “我還是頭一次遇到敢威脅我的惡鬼。”

    青玉將長劍收起，然後徑直躺在了土炕上，淡淡說道：“睡吧，明天一早去拜祭完郭峰後，就動手收了這頭水鬼。”

    聞言，我在心裏不由得替這頭水鬼默哀起來。如果他不作死還好，偏偏威脅到了這個姑奶奶的頭上。看來接下里的一天裡，這個村子將不會平靜了。

    第二天一大早羅玉清就來敲門，然後不停地催促我們離開。我卻一點都不著急，慢悠悠地做了一頓早餐，和青玉吃完後便起身前往村子的墳地，履行承諾祭拜郭峰。

    說實話，這樣的儀式不過是哄人的，郭峰在這裏做的孽，不論如何做法都不可能彌補，只能讓他在陰間贖清自己的罪孽後纔有機會輪迴。我和青玉順利地找到了郭峰的墳墓，將紙錢和蠟燭在墓碑前擺齊，送他走了最後一程。

    “你欺負了我一年，今天我還專門過來給你送行，也算是以德報怨了吧。下輩子記得做個好人，否則我可不會再幫你了。”

    我這一次帶來的並非是市面上出售的紙錢，而是能夠賄賂小鬼和鬼差的貨幣。雖然不能改變郭峰身上的罪孽，但起碼能讓他少受一些苦，也算是了了郭老爺子最後的心願。

    青玉在一旁冷眼旁觀，卻突然嗤笑了一聲：“你還真是善良，如果我們天師都像你這麼優柔寡斷，恐怕這個世界早就被惡鬼所奴役了。”

    我一邊將紙錢扔進火堆中，一邊悠悠說道：“捉鬼本就是爲了守護這些普通人，而不是把他們當做是賺錢的工具。如果有一天你們失去了他們的維護，天師盟也就離毀滅不遠了。今天這一課算是我免費教你的，下一次可就要收費了。”

    說完，我便起身準備離開，想要去村子外的小河邊調查一番。既然是水鬼，就自然和村子外的小河有聯繫。如果能遇到這頭水鬼正好，順手收了他還省了更多的麻煩。

    鎮鬼村附近只有一條小河，當我們趕到的時候，錯愕地發現這條小河雖然有三四米寬，但連一個小孩的腰都沒不了，更不用說會淹死一個成年人了。我和青玉在河邊轉悠了一圈，突然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蹲在河邊不知道在燒著什麼。走近一看，我纔看清她竟然是在河邊點紙錢，身旁還放了一面黑白相框。

    “小朋友，你在這幹什麼啊？”我上前笑著問道。

    小女孩發現並不認識我們，先是帶著畏懼的神色連連後退，最後發現我們並沒有什麼惡意後，纔開口回答道：“我在給婷兒姐姐燒紙錢。”

    “婷兒，就是相框裡的人嗎？”

    我看了一眼相片，丹鳳眼，柳葉眉，鼻子和嘴唇精巧可愛，嘴邊還有一顆美人痣，怎麼看都是個美人胚子。

    “對，婷兒姐姐就是在這條小河裏淹死的。”小女孩的神情黯然了許多，不過她的話卻讓我和青玉精神一震。難道這個婷兒，就是昨天晚上看到的水鬼？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婷兒是你的親姐姐嗎，她是什麼時候在這裏出了事？”

    青玉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柔聲說道。說也奇怪，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麼溫柔，也許只有在天真無邪的小孩子面前纔會展現出小女生的模樣吧。

    小女孩看了青玉一眼，甜甜地回答道：“我叫小玉，婷兒姐姐只比我大五六歲，從小就照顧我長大。就在一年前的今天，婷兒姐姐在這裏淹死了，所以我今天來是想給她燒點紙錢，讓她在另一個世界能過上好日子。”

    “小玉，你能不能告訴哥哥婷兒姐姐為什麼會在這麼小的河裏淹死？”

    我心生不解，一年前婷兒估計也有二十歲了，就算是腿腳抽筋，也不至於在這麼淺的小河裏淹死吧。

    小玉沉默了下來，過了好半天才抬起頭看著我，眼中滿是冰冷和怨恨：“婷兒姐姐，是被村民們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