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此時竟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安靜下來的楊三似乎也發現自己剛纔的瘋魔。

    楊三忽然有些後悔，剛纔自己那樣對楊四說話。

    沈端墨忽然側過頭，問了個霍小六剛剛沒問的問題：“你這麼恨你弟弟嗎？”

    顯然，沈端墨也覺得剛纔楊三那番咒罵不妥。

    楊三搖了搖頭，“我若恨他，我早就殺了他了，何至於將他扶持到現在的地位，你要知道，能當一城之主，不是件容易的事。”

    悶悶笑了兩聲，沈端墨發現背後的人情緒似乎冷靜點了，續而道：“那你剛纔說話那麼絕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仇人見面，眼紅得要殺起來。”

    “我只是，在恨我自己。”

    莫名奇妙的一句話，楊三說得無奈，又恨，恨自己，不恨別人。

    “為何？你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楊三低笑，“我最不該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楊四帶進了軍隊，讓他參加這些殺戮，他本應該是家裏最小的一個弟弟，這個年紀，應該跟上京那些公子哥一樣，吃喝玩樂，而不是在這天天吃沙。”

    沈端墨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動了動手腕，被綁得痠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你問過他的意見嗎？”

    “沒有。”楊三搖頭，眼睛裏確確實實充滿了悔恨，這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所以你罵他的話也不是出自內心的，只不過是在換個方式罵自己罷了。”

    沈端墨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胸膛撕裂般的疼痛，“其實你還好。”

    楊三冷笑：“有什麼好的？別人都覺得我們兄弟關係不好，我也時常在外人面前打罵楊四。”

    沈端墨忽然睜眼，“可他不恨你啊。”

    這句話，如同一碗醒酒湯一樣，漸漸灌醒了楊三。

    “不恨我？你怎麼知道？萬一他內心從一開始就極度討厭我呢，討厭我把他帶進一個肅殺的氛圍裡。”

    沈端墨用樹枝在地上畫圈圈，低低笑著：“怎會呢？你想，如果他真的討厭你，恨不得你去死，那他還找你幹嘛？他至始至終，把你看做是最親密的哥哥。”

    “一個人闖敵營，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這麼做。”

    楊三在原地足足愣了許久。

    沈端墨繼續道：“你是不是一下子突然覺得自己很壞？想去給你弟弟道歉？”

    楊三果然點頭，被猜中了，他現在突然很後悔，他不應該說那些話的，太傷人了！

    “沒用，你弟弟要的不是道歉，是要你平安。”

    沈端墨說到這，也有些無奈了，“但沒辦法，你我現在都是俘虜，生死捏在別人手裏。”

    楊三被開啟了話匣子，反問道：“你又是犯了什麼事？就因為刺了你們首領一劍？”

    沈端墨好笑道：“‘就？’”那這一劍的代價可太大了，讓霍小六恨死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嗯，你應該喜歡那個臭女人吧？”

    沈端墨微微一愣，才反應過來楊三在罵誰，怒道：“我不許你罵霍小六！”

    楊三一臉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