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六看得處於一個失語狀態，久久都說不出話來，直到那些銀色的粉末灑落在她發上，肩上，衣服上，閃閃發光——

    霍小六想起了自己在太后宴席上製造的煙花，她那時用了夜明珠的粉末，雖然很震撼，但跟眼前這一幕比起來，還是過於小巫見大巫了。

    金銀花張開了雙臂，站在花田中，彷彿在迎著風，隨時要起飛。

    這樣的金銀花，彷彿纔是真正的一個活人，而不是那張嫵媚人皮下的行屍走肉。

    “好美。”

    金銀花回眸時，風吹散了她的長髮，纏繞在了她白皙的臉上。

    看著金銀花這張臉，霍小六也莫名覺得很熟悉。她似乎在某些晚上，也是在這種月光下，看見過這張臉。

    可是隻要一深想時，記憶就頓住了，想不出來。

    “你過來啊！”金銀花呼喚她。

    花田中，還打了一架大秋千，以及一個小棚子。

    霍小六提裙走了過去，她甚至不忍心踩踏這片柔軟的土地，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兩人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選擇就地而坐。

    “啵”一聲，木塞被拔出來，金銀花強行和霍小六碰杯，然後灌了一口，也不管那些酒水是流入她喉嚨，還是流進她衣襟裡。

    看的出來，金銀花是真的高興。雖然和霍小六沒有什麼深入交流，但她就是喜歡和霍小六這種人相處。

    喝了一會，兩人偶爾像瘋子一樣笑，偶爾舉壇對月，灌入喉中，火辣辣的滋味刺激著喉嚨。

    霍小六喝得臉紅，她酒量不行。金銀花嘲笑霍小六，“就你這酒量，還學人喝呢？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霍小六不服氣，腦子果然有些醉醺醺的了，硬拎著酒罐，大喝道：“喝！誰說我不能喝！我霍小六千杯不倒！嗝——”

    金銀花痴痴笑了起來，“霍小六，你酒量就是差勁。”

    金銀花看起來雖然醉了，但她的眼睛很清醒，很明亮，如同天上的星斗。

    霍小六晃晃悠悠就想躺地上，金銀花連忙扶住了霍小六，嬌嗔道：“你可別睡這，壓壞了我的花，可是要賠錢的！”

    “哈哈哈，賠就賠，你讓我睡會。”

    金銀花也沒有攔著霍小六，看著霍小六漸漸閉上了眼睛，望著天空明月，眼角有些溼潤。

    她又想起京城了。

    “你知道嗎，其實我拉你來喝酒，就是因為你很像我一個故人。”

    霍小六含含糊糊的答應著，雙手扒著地上的花。

    “我在京城有個妹妹，不過……她恨透了我，應該不會再和我見面了，哈哈，京城就留給她吧，我一個讓來紅絨城生活就好，永遠從她生命中抽離。”

    金銀花自顧自的說著，霍小六似乎沒聽見。

    “其實我很想回去看看她，也有過啟程的想法，不過一想到妹妹那種怨毒的眼神時，我就不敢了，我害怕，她本來就恨我，我怕她更恨我。”

    金銀花的眼神，再次透著一股濃濃的哀傷。

    霍小六疲倦地抬了抬眼睛，“這有什麼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