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上已然走遠，再也不見身影，霍瑤才屏退了屋內的宮人。

    她將擱置在一旁的記錄還給了院正，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他纔好。畢竟這場戲終了之時，院正自然會知道她們的所作所為，這也是霍瑤早就預料到了的事情。

    “多謝。”

    除了這句話，霍瑤也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而語言纔此刻也是顯得蒼白無力。

    院正平日裏待她不薄，霍瑤也的確怕這樣做會傷了他的心。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您若是想罵我的話便罵吧，這樣心裏也能痛快一些。”霍瑤咬緊牙關說道。

    若誠然為此而受責罵，也是她自作自受。

    只不過霍瑤卻沒等到意想中的責備。

    院正只是幽幽嘆息一聲：“沒想到，就連我都被蒙在了鼓裏。娘娘這場病也是假的？”他的語氣中只聽得出無奈，再無其他意味。

    雖說已經是乍暖還寒之時，只是漏夜仍有些寒冷。霍瑤將門嚴嚴實實的關了起來，如實回道：“今日娘娘的確服了毒，為的是讓皇上親眼所見，以致能夠揭穿惠妃。若是方纔再救治的晚些，恐怕娘娘就要有危險了。”

    想起此事，霍瑤仍不免有些後怕。

    “原來如此。這也就難怪你們會借記錄去看。想必你找我取藥，也是爲了看看那本記錄吧？”

    霍瑤所有的心思都被院正所洞悉，就宛如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得一覽無遺一般。她略帶羞愧得低下了頭。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後宮之中用毒之人不在少數，太醫院見過也不是一回兩回，你們自然也不是先例。只是卻沒一個人能像你們一般鬧得如此聲勢浩大。”

    院正將記錄收入藥箱之中，又將先前備好的解毒藥取了出來。

    “恐怕惠妃第一次下藥之時便被你所發現了吧？”

    “正是。在發現後我也為娘娘把了脈，並無跡象。”

    “你能為娘娘的此般計謀而掩飾自己的才華，實在讓我有些意料不到。”

    意料不到的哪裏只是院正一人，霍瑤也意料不到他竟然會突然加以讚美。

    “若我沒猜錯的話，你讓娘娘吃這藥，並沒猜到毒性會讓她昏厥過去？”

    現在霍瑤終於明白為何他能當上太醫院的院正，除卻醫術過人之外，他看人心的本事也是不錯。

    “方纔我為娘娘診脈時感覺到脈象紊亂，是毒性太烈所致。用藥時不但要考慮藥性，還要因人而異。你所給的劑量放在你我身上，不過會導致頭暈眼花罷了，可用在娘娘的身上，再過一些便會致命。”

    院正的語氣比先前嚴肅許多，讓霍瑤感覺到無形的威懾力席捲而來。

    “你天資聰穎，半道出家也能在短短時間學有所成，只是要記住，小聰明用不好是會害人的。”院正將藥交到霍瑤手中，“娘娘現在身體虛弱，不宜用鍼灸之法強行逼毒。記得這藥隔一個時辰便給娘娘服食一次，想來日升之時娘娘便可轉醒。太醫院還有事等我回去，我便不久留了。”

    看著院正離去的身影，霍瑤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纔院正的教訓也正如鼓錘敲擊在了她的心上，霍瑤望向李嫣然蒼白的面容，頭一次覺得自己似乎太過於自負，對許多事都是如此，卻沒想過自己又是否有護人周全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