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解惑
話分兩頭。
自從秦無與木琪進行了一場關於主宰族群的辯論之後,木琪並沒有對秦無做什麼,便消失在了原地。而秦無即便想做什麼,但是卻始終無法離開這個所謂的虛彌幻境。
但是能否離開這個幻境對現在的秦無來說已經不是最緊要的事情了,他現在最想的事情,便是能有一個人幫助他解答心中一團亂麻死得疑惑。他想到了西澤,但是西澤並不在身邊。他想到了弟弟秦鳴,他想到了賀雲,他甚至想到了父皇秦淵。
日頭已經偏西又朝東,走了一個來回,一天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秦無仍然站在原地,想著木琪昨天對他說過的話。
“手握利器,必起殺心,權大無邊,必搞腐敗。”
“有生命存在的地方,必然會有無休無止的鬥爭。”
“想要相互理解,信任真誠,和平共處,這無異於是痴人說夢。”
“……”
類似的句子,類似的話語在秦無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迴盪的,一遍又一遍地如同一把堅硬的鐵錘不斷地錘敲著他那顆滾燙的心臟,緊繃的神經和縹緲的靈魂。
“父皇,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秦無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腦海裏再一次想起木琪臨走時對自己說的話。
“如果你能說服我,我不僅會放了你,而且還會幫助你奪回你的國家還有你的皇位。否則,你只能一輩子都留在這片幻境中,永遠也別想出去。”
“如果在這片幻境中的不是我,而是秦鳴,他一定能夠想到辦法回答她,也一定能夠想到辦法出去。現在的我什麼也不是,不,不僅僅是現在,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廢物。如果不是秦鳴和父皇,我連街頭乞丐都不如。”
秦無一遍又一遍地不斷地埋怨著自己,不斷地自言自語說著喪氣話。這時,一個他曾經無比熟悉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自暴自棄式的話語。
“孩子,你是狼族的勇士,你是我秦室的未來,切不可如此喪氣。”
秦無聞言,慢慢地抬起頭來,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狼族龍袍,頭戴玉冠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這個人,便是秦無日思夜想的父親——秦淵。
“父皇?”秦無不覺脫口而出,緊接著,委屈的淚水便溢滿了眼眶。“父皇!”秦無大喊一聲,便快速撲進了秦淵的懷裏。
秦淵輕輕撫摸著懷中的秦無的頭,一臉,現在慈愛的笑容。出聲說道:“好了好了,別哭了,父皇不是在這兒了嘛?”
秦無哭了一會兒之後,從秦淵的懷裏出來,站直了身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出聲說道:“父皇,我知道現在的您已經不是真正的您了,但是我心裏有好多好多疑問,在這兩年的時間裏我經歷了太多,但是……”
“沒事我兒,我們坐下來說,我聽著。”秦淵笑著邊說著,便領著秦無來到了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繼續道:“你跟那個小丫頭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您都聽到了?”秦無一臉驚訝地出聲說道。
“嗯,應該說,我是透過你體內的冥知道的。”秦淵指了指秦無丹田處,如是說道。
“冥?”秦無聞言,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腹部,出聲問道:“父皇您怎麼知道我體內有一股可怕的力量,而且您還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叫冥嗎?”
“呵呵呵,看來賀雲什麼也沒有告訴你啊。”秦淵笑著說道。
秦無聞言,低下了頭,出聲說道:“賀大哥連您被害的訊息都沒告訴我。”
秦淵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秦無,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出聲說道:“他做的是對的,你不應該怪他。”
“可是他騙了我,我一直待他跟我的親哥哥的一樣,可是他……”秦無辯解道。
“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你信任的人就必須對你沒有任何隱藏,這樣纔算對得起你對他的信任。每個人都有各自不能說的秘密,而所有被稱作秘密的東西,背後都有著自己的苦衷。或許是出於保護身邊的人,或許是出於其他別的原因。總之,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
秦無一邊聽著,一邊低下了頭,並沒有多說話。
秦淵笑了笑,繼續說道:“其實你在心底裏已經原諒他了,對嗎?僅僅是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在這個幻境中我什麼都做不了,別提出去了,昨天木琪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到現在都沒有明白。我知道她說的不對,但我就是找不到理由去反駁她。我……如果秦鳴在這兒,他絕對不會像我這樣手足無措。”秦無不無喪氣地說道。
“木琪問你的那些話,確實是很難的問題。別說你了,就連我也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言論。其實放眼天下,有哪個君主不為自己的國家爭名奪利,又有哪個君主不為自己國家的臣民殫精竭慮?生命要想存活,就必須有自己的一塊立足之地,生息繁衍。如果其他的生命來搶奪這塊立足之地,那便是謀殺。”秦淵淡淡地說著。
“可是父皇,人們各自在自己的地盤上生活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要爭鬥搶奪別人的地盤呢?”
“孩子,如果有人想要取走你的性命,你會答應嗎?”秦淵笑著問道。
“當然不會!”秦無想都沒想出聲迴應道,之後又出聲問:“可是,他為什麼要取走我的性命呢?”
“人是奇怪的動物,做的任何事情說的任何話,看似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但是說到底什麼目的都沒有。沒有任何理由的說話和做事……”秦淵望向遠處,淡淡地說道。
秦無聞言,想了一會兒,出聲問道:“那……這麼說的話,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呢?”
“人活在世上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就連動物也一樣,都沒有任何意義。只不過從出生之後,就經歷著大同小異的痛苦,到最後都會迴歸到同一個處所——死亡。”秦淵並沒有看秦無,仍然眼睛直視前方,如是說道。
“父皇,那這樣說的話,我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是嗎?”秦無站起身來,面對著秦淵,一臉疑惑有不甘的神情,出聲問道。
秦淵聞言,轉過頭來,表情木訥地出聲問道:“孩子,那你還想自己有什麼意義活在這個世上嗎?就像我,到最後還是被奸人所害,最終不管我之前做過什麼利國利民的事情,現在都已經被新的政權和新的統治者所曲解。我最終成爲了狼族的罪人……”
“不!父皇,我相信並不是所有的狼族百姓都這麼認為,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相信姚之煥那個大奸賊的謊話。還是有很多人都愛戴您的,父皇!”秦無面帶焦急的神色,出聲如是說道。
“哈哈哈哈,孩子,你太天真了,你永遠不知道大權在握的統治者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殺人,已經不是最令人恐懼的事情,將你所有的豐功偉績全部抹黑,並且將你釘在恥辱柱上,這纔是他最可恨也是最可怕的地方。”秦淵淡淡地說道。
“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狼族的百姓會對您的功業視而不見,會將您在位時期的所有利民政策全都視為荒謬的舉措。父皇,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我會證明給你看狼族的百姓都是血性的人,都是心懷感恩的好人。”秦無激動地說道。
“沒用的,孩子,你是不可能鬥得過姚之煥的。甚至,你都沒有任何辦法從這幻境中逃出去,你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木琪那個丫頭對你的質問。”
秦無聞言,剛剛激動的神情瞬間有了一絲絲黯淡,但是很快便又恢復了一臉自信的表情,正色道:“是的父皇,我可能並不是您最滿意的兒子,我不如賀大哥勇武,不如秦鳴聰明,但是我知道自己認定的事情不能放棄,否則您所有的努力都將成為泡影,您所有證明自己存在過的證據,都將被心懷叵測之人真正抹除掉。
我現在確實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更好地答覆木琪的問題,也更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解決姚之煥蠱惑狼族百姓的事情。但是我現在唯一知道的事情是,既然我們生在這個世界上,就必然有存在的道理。至於對於每個人而言,一生結束之後到底有沒有意義,這要看他一生中有沒有為自己認定的東西堅定不移地奮鬥過。
如果有,即便是最後魂歸地下,即便不能被後世牢記,起碼也能夠自豪的說為這個世界的美好付出過自己的努力。而現在,父皇、賀大哥、秦鳴,包括我認識的所有人,都是在為自己認定的事情追求著,奮鬥著。我絕對不會允許木琪對他們,以及對他們所為之奮鬥的事情視而不見,我更不會允許木琪對整個世界,視而不見!”秦天一臉嚴肅,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