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如的話讓我猜出了一些原委，大概是因為黎婉如的死，何婭太過愧疚，總是忍不住的哭泣，長時間的哭泣自然會對眼睛造成傷害，就算是失明也是很有可能的。

    沉默了一會，我才緩緩的開口：“是黎婉如告訴我的，她其實就在你的身邊。”

    我的話讓對面一下子寂靜無比，好一會之後，我聽見了異口同聲的一句話：“小如在我們身邊嗎？”

    說話的應該是黎婉如的父母跟何婭，我回應道：“是的，她就在你們的身邊，只是她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不要讓她一直牽掛你們。”

    “什麼叫時間不多了？”說這話的事何婭，她的聲音帶著慌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黎婉如很快就要進入輪迴，就是我們說的投胎轉世，若是她一直牽掛這你們的話，就算是轉世也不會安心，這樣的人在投胎後會成為體弱多病的孩子，你們就當是爲了讓黎婉如有個健康的身體，就不要再讓她牽掛了。”

    聽了我的話，對面又是寂靜，黎婉如的聲音卻傳了過來：“陸警官，謝謝你。”

    我在心裏嘆息一聲，黎婉如其實和我一樣清楚，她最終的結局只會是消散，而不會是我說的轉世投胎，這繁華其實也就是安慰活著的人罷了，若不是如此，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因為我最不擅長的就是安慰別人。

    沉默了好一會之後，那邊傳來了黎母的聲音：“那個，小六啊，你說小如就在我們的身邊，那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們和她見上一面，就算不能說話也沒關係，只要能看一眼就好，行不行？”

    聽著黎母這小心翼翼的，帶著哀求的聲音，我的心裏難受無比，在這一刻，我想到了我的母親，她當年死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牽掛著我？可是我卻一直沒有見過我母親的鬼影，我不知道我的母親是不是已經消散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我就更難受了，而對面的黎母他們還在等著我的回答，我聽見了黎婉如的聲音：“陸警官，如果，如果真的不能見面，就讓我和他們說說話吧。”

    我明白黎婉如的意思，她這也算是給我解圍了，我回應道：“阿姨，我沒有辦法讓你們見面，但是黎婉如就在你們的身邊，她可以看到你們，也能和你們說話，你們若是有什麼話想跟她說，就說吧，我給你們轉達黎婉如的回答。”

    我的話必然會讓黎母他們失望，但能對話也算是一種安慰，最後他們答應了下來，於是我就充當了近一個小時的傳話筒，讓他們三人一鬼完成了最後的交流，最後黎婉如消散的時候，我聽到了她的道謝，也聽到了黎母他們壓抑的哭聲。

    直到哭聲消失，我聽見了黎婉如父母跟何婭的道謝，我接受了，但也告訴他們，要記住答應黎婉如的話，不要在哭泣，也不要內疚，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他們也都一一答應了，我知道，要讓他們真的一聲不哭那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能少哭一次算一次吧。

    結束通話電話，我才發現肚子有些餓了，進了廚房找出麪條煮了一碗將就著吃，吃完麪條，收拾好廚房也差不多到了和文軍約定的時間。

    我打了電話過去，很快就被接聽了：“喂，是靈異工作室嗎？”

    聽著文軍帶著些哽咽的聲音，我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是的，請問，你們找到文雅留下的禮物了嗎？”

    “找到了。”

    我聽出來，文軍的聲音更難過了，就不知道是因為我提到文雅的緣故，還是因為那份禮物的緣故，其實對於文雅留下的禮物我還是有些好奇的，忍不住問道：“你能告訴我，文雅給你們留下的是什麼禮物嗎？”

    那邊沉默了一會，我聽見了隱約的哭泣聲，聽起來應該是文雅的母親，也就是蘇青的聲音，然後是文軍安慰蘇青的聲音，只是這些聲音都有點遠，若不是我聽力好，恐怕就會忽略掉了。

    好一會，電話那端才傳來文軍比較冷靜的聲音：“文雅留給我們的禮物，是她畫的一幅畫和一個撥浪鼓。”

    我頓了一下，問道：“撥浪鼓應該是給她弟弟的禮物吧？”

    “嗯，應該是。”

    我發現文軍似乎很不喜歡提到他的兒子，是的，我在查他們的資料時看到，他們的第二個孩子是一個男孩，我忍不住皺了下眉，繼續問道：“那文雅給你們的畫，畫的是什麼？”

    “是全家福。”

    “有她的弟弟嗎？”

    “有。”這個字文軍遲疑了好一會纔回答。

    我的心裏一沉，頓時有了不好的猜測，以前我曾看過幾個報道，說的都是做父母的，爲了救第一個孩子，懷了二胎，而這個爲了救哥哥或者姐姐的孩子，從被懷上的那天起，就沒有得到父母的重視，在父母的心裏，他/她的出聲只是爲了救人。

    換個說法就是，這個孩子是被當成了藥，他/她的父母並沒有在心底認同他們的存在，而這樣的孩子自然不會過得太好，而文雅的弟弟顯然就是這樣的存在，偏偏他還沒來得及出世，姐姐就去世了，那麼他的命運會怎麼樣呢？

    我記得當初曾看見這孩子在戶口上的名字，叫文小寶，當時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想想，這個名字不太像是他的父母取的，到很像是爺爺或者奶奶取的名字，這麼一想，我對這孩子就心疼起來了。

    我轉移了話題：“你們會來醫院看文雅嗎？”

    “會！”文軍的回答很快，也很堅定。

    “那你們什麼時候可以過來？”

    “我們馬上就可以出發，晚上十點左右應該就可以到了。”

    “嗯，”我應了一聲，想起文小寶，於是又加了一句：“你們把文小寶也帶來吧，文雅想見見他。”

    文軍又是遲疑了一會才答應下來，這讓我不由嘆了口氣，若是我不加這一句的話，他們恐怕不會想起帶文小寶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