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陸眠的過往(下)
那一年的時間,一開始的時候,都是相安無事的,父親還能時不時的接送我,偶爾有點關心,每當這個時候,繼母也會假惺惺的過來關心,妹妹陸秋雅就會過來撒嬌,然後,對我的關心,就會變成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慢慢的,我就不會笑了,繼母開始明目張膽的偏袒陸秋雅,父親也開始偏袒,我成了他們眼中的,脾氣倔強,性格不討喜的孩子,不像陸秋雅,不但會撒嬌,還會甜言蜜語,我被嫌棄了,一個被嫌棄的孩子,你要她怎麼去撒嬌?
於是從高一開始,我全年住校,一年之中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數,其實除了過年那幾天被強制回家,一般我都是不回去的,就算回去,也不會在家過夜,我寧願一個人呆在學校裡而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讀大一的時候。
高考後,填寫志願的時候,繼母提議讓我去念師範,我沒理她,報考了醫學院,這是我母親死的時候,我就立下的心願,不可能因為她而更改,可我沒想到,就這麼一件小事,她就緊咬不放,硬說是我不尊重她。
我不喜歡面對這些吵鬧,所以在收到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後,我就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家直接去了大學附近,租了短期公寓住下來,等到報道那天我就直接進學校報道,直到過年的時候纔回去。
但這次回去,我發現我走的時候鎖好的門,門鎖卻壞了,我當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進屋裏掃視了一圈,我就發現我放在床上的小熊不見了,那個小熊是母親送我的最後一樣禮物,我一直都很寶貝,而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當時父親不在,我問繼母是誰弄的,繼母不理我,抱著我那個才五歲的弟弟出門了,於是家裏便只剩下我和陸秋雅,從小陸秋雅就喜歡跟我搶東西,若是我不給的,她總要找藉口弄壞,而每次我都會被責備,說我沒有個當姐姐的樣。
不過,在小的時候,陸秋雅也曾跟我要過小熊,但是我沒有給,她就跟父親哭著告狀,這是唯一一次父親沒有幫她,反而罵她的事情,因為父親知道,小熊對我意味著什麼,也知道小熊對我有多重要。
從那以後,陸秋雅再沒有跟我要過小熊,也沒有提小熊的事,但現在小熊不見了,我唯一懷疑的就是陸秋雅,因為那次父親責罵她之後,我曾聽到她跟她母親說過,總有一天,我的小熊也會是她的。
就因為這句話,我換了門鎖,鑰匙只有我一個人有,每次出門我都會把門緊鎖,就是爲了防止陸秋雅打小熊的主意,只是過去多年,我都漸漸忘記這事了,直到繼母離開,陸秋雅出現我纔想起來。
我當時就問陸秋雅是不是拿了我的小熊,陸秋雅卻對我愛答不理的,可我還是注意到陸秋雅有一瞬間的僵硬,於是我不顧陸秋雅的阻攔,進了她的房間,這是我第一次進陸秋雅的房間,裡面的一切看起來都很華麗。
我和陸秋雅的房間相比,她的是公主房,我的卻連平民房都不如,我屋裏的擺設都是母親去世前給我置辦的那些,一直沒有改變過,但我那時也不想計較這些,我只想找到我的小熊,可是陸秋雅的房間裡沒有。
就在我失望的時候,我忽然發現陸秋雅的床下露出了一個紙箱的角,看起來和這房間一點也不搭配,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去將箱子給拉了出來,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門口陸秋雅跑了。
我遲疑了好一會,才把箱子開啟,一眼就看見了我的小熊,只是它已經被拆分得四分五裂,若不是我對小熊太熟悉,我都不敢肯定這就是我的小熊,我試著想要把它恢復,可我發現這根本就不可能。
我抱著一堆小熊碎片哭了起來,不知道多久之後,我聽見了父親的聲音,還有陸秋雅的聲音,她竟然在笑,那一瞬間我憤怒了,我抱著裝著小熊的箱子,走出了陸秋雅的房間,剛好看到她抱著父親的手走過來。
我當時並沒有多想,一隻手抱著箱子就走了過去,揮手給了陸秋雅一個耳光,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我的父親也給了我一個耳光,非常用力的一個耳光,以至於我被打得摔倒在地,當時我很震驚。
雖然這麼多年,父親並不太關心我,我們也很少見面,但至少他沒有苛待我,也沒有打過我,這是他第一次打我,爲了一個繼女,連原因都不問,就給了我一個耳光,我在回神後,返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在房間裡坐了很久,我想著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也許,我對這個家,真的是多餘的,有了這個認知後,我收拾了東西,連夜離開了,剛回到學校我的電話就響了,是父親打來的,可我並不想接,我跟他無話可說。
我當時就把電話卡從手機里弄出來扔了,反正這個號碼也沒幾個人知道,我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的記掛,除了偶爾和輔導員有聯繫,基本是用不上的,我換了電話號碼,從換電話號碼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再也不回那個家了。
我有一張銀行卡,那時上高中的時候辦理的,這張卡是父親給我打生活費和學費用的,在我決定不回家以後,這張卡也被我鎖了起來,我整個寒假都在打工,加上以前打工的錢,卻還是不夠學費。
畢竟除了那張卡和我打工的錢,我沒有任何的經濟來源,從父親再婚以來,逢年過節,我收到的永遠都是空紅包裡面沒有一分錢,就連紙條都沒有一個。
因為不夠學費,我去找了輔導員,最後在輔導員的幫助下,轉到了法醫系,那時的法醫系招不到什麼學生,而我會去法醫系完全是因為他們同意減免我的學費,而這也是因為我之前的成績非常優異的緣故。
解決了學費的問題後,我果斷將那張銀行卡給寄了回去,卡是用父親的名義辦的,我也從來沒有修改過密碼,從那之後,我開始了半工半讀的日子,再沒有回去過,也沒有見過我的任何親人,一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