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是在寶珠縣舊城區的一座無人居住的老房子裡發現的，發現屍體的是這片舊城區的一家釘子戶的戶主戴榮。

    這片舊城區在一年前就已經規劃好，準備拆遷重建，大部分人都搬走了，只剩幾家釘子戶死活不走，政.府一直在做他們的工作，可惜這幾家就是不肯合作，其中帶頭不跟政.府合作的就是戴榮。

    戴榮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個子很高很瘦，背有點陀，頭髮也已灰白，滿臉的皺紋，如果不看他身份證，光是這面相看起來說是五六十歲也沒人會懷疑。

    戴榮家很寬敞，房子破舊，沒什麼傢俱，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為過，據說戴榮的妻子死了十幾年，他一個人做苦力養大兩個兒子，如今兩個兒子一個念大學，一個念高中，正是用錢的時候，戴榮白天做苦力，晚上就四處撿垃圾。

    發現屍體的地方距離戴榮家有三四十米，旁邊不遠處有一個垃圾收集點，住在附近的人就把垃圾仍在這裏，這也是戴榮每天撿垃圾的一個固定點。

    據戴榮交代，在三四天前，他撿垃圾的時候就聞到了一點臭味，但因為是在垃圾點附近，就沒在意，今天過來撿垃圾的時候，發現這股臭味不像是一般垃圾的臭，像是肉腐爛的臭，好奇之下就找了過去，最後在一座沒人居住的房子裡找到了臭味的來源。

    “當時我推開門的時候還在想，是誰這麼缺德，把肉仍在這麼個地方，”戴榮蹲在地上，一邊回想一邊跟做筆錄的警員說著經過：“我進去後，在一樓轉了一圈也沒什麼發現，後來就去了二樓，終於讓我在一個房間裡找到了。”

    說到這，戴榮停頓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害怕，看著警員道：“你是不知道，當時我看見牆角的那一堆紙箱的時候，有多高興，可是當我拿開那些紙箱的時候，才發現臭味是從紙箱下面傳出來的，黑呼啦啦的一堆，我認了好半天才認出來是具屍體，把我嚇得當時就坐地上了。”

    警員點著頭，撿戴榮一個勁的抽菸，好一會都沒說話，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後來？”戴榮撇了警員一眼：“後來我就給你們報警了啊。”

    我一直站在一邊旁聽，因為張豐宇還在做現場的痕跡鑑定，我要等他做完才能進去，所以就乾脆聽聽報案人怎麼說。

    聽了戴榮的話，我想起他在電話裡說的剝皮，不由開口問道：“那你怎麼知道屍體被剝皮了？”

    聽到我問，戴榮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道：“很明顯啊，那人整個血糊糊的，都看不到皮子，一般人就算死了很長時間，身上怎麼也會有點皮子，可是這個沒有。”

    皮子？我一想才明白過來，戴榮說的應該是面板，這是個事實，除非是腐爛非常嚴重的屍體，否則都會有面板存在。

    這時，張豐宇出來了，示意我可以進去了，我走到門前，將自己全副武裝好，正準備進去，顧辭遞給我一個口罩：“給，味太大了，戴著點。”

    我看向顧辭，笑道：“能有巨人觀味大？”說著便走了進去，要知道，做法醫的，除非必須，一般是不戴口罩的，因為我們除了看屍體上的痕跡，還需要辨認各種氣味，所以，做法醫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你會聞到很多無法形容的味道，尤其是臭味。

    記得實習時，第一次解剖一個巨人觀的屍體時，我曾被那味道薰得差點懷疑人生，一度有不做法醫的打算，後來是怎麼完成實習的我都不清楚。

    撿我不要口罩，顧辭也不勉強，跟著我走了進去，我回頭看他一眼：“你不是看完現場了嗎？怎麼還進來？”

    顧辭估計是受不了那股臭味，戴了口罩，看了我一眼道：“不是怕你害怕嗎？”

    “我怕什麼？”話說完我便知道顧辭的意思了，笑笑道：“放心，現在我真的看不見那些東西了，只要看不見它們，我就不會害怕。”

    顧辭點點頭：“就算不怕，有個人陪著也好，畢竟你還是個女孩子。”

    顧辭的話讓我愣了一下，感覺有些臉紅，沒敢看他，趕緊向放著屍體的房間走去。

    屍體直挺挺的躺在牆角的位置，周圍散落這一些紙箱，而屍體的身下沒有任何東西，這具屍體就像戴榮說的，整個血糊糊的，散發著惡臭。

    我走近一些，在屍體邊蹲下，先觀察屍體，屍體全身沒有面板，身下沒有血液，全身肌肉組織外露，有利器割傷的痕跡，屍體嘴部大張，耳朵不見了，眼珠沒有，頭頂有塌陷傷，腿部有拖擦傷。

    初步看完，我讓兩個小警員幫忙，將屍體裝進屍袋帶回去，剩下的要在解剖室完成，我一邊往外走，一邊脫手套，顧辭跟在一邊問：“怎麼樣？”

    “初步斷定，死者頭部被鈍器打擊，被剝皮時應該還有意識，兇手剝皮手法不熟練，這裏不是第一現場，屍體是被轉移過來的，且在地上拖行過，暫時就這麼多，其他的要等解剖完。”

    顧辭點頭：“張豐宇也說這不是第一現場，不過他沒在現場找到多少線索，現在就看你解剖的結果了。”

    我點了點頭，轉身上了放屍袋的車，先一步回警局去了，這裏剩下的事有顧辭處理。

    回到警局我換好衣服就進了解剖室，屍體已經由警員幫我放到了解剖床上，我將工具一一放在順手的地方，這纔開始一點一點的解剖。

    這一解剖，我便忘了時間，當解剖完成，我才發現天已經黑了，走出解剖室，顧辭就迎了上來，手裏提著一個保溫壺：“怎麼樣？餓了吧？”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肚子，還真餓了，不由點點頭，顧辭揚了揚手裏的保溫壺：“給你準備好了，先過來吃吧。”

    我笑著點點頭，洗了手便走了過去，顧辭已經把飯菜擺好了，兩菜一湯，都是我愛吃的，我笑著道了聲謝便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