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氣頗有幾分質問的意思，陳廣雖不以為忤，卻也沒有給他什麼好聲氣，畢竟，他又不欠他們的。

    “我也不知，或許，是因為你心境不合，醉生夢死，你在這心境之中嗎？”陳廣平淡開口。

    柳邕還想再問，肩上搭上一隻手，回頭一看，卻是俄克拉荷馬朝他搖頭。

    的確，再問下去，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儘管柳邕是因為自己沉沒的艦娘而失態，但陳廣，並沒有體諒他的義務。

    柳邕垂下頭，臉深深埋入雙手之中。

    風揚跪在地上，一直沒有起來。

    他重重磕了九個頭，通紅著額頭仰起臉，“太尉，我風揚這條命，從此就是你的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是你忠心不二的手下！”

    不得不說，作為和年輕一代有代溝的人，風揚說起話來，很有老一代人的草莽江湖氣。

    “我並不圖報，你的艦娘復活，對我來說也是意外。”

    風揚卻犯了牛脾氣，“我把命給你，與你同不同意無關！”

    陳廣差點被氣笑了，他摸摸下巴，搖頭道：“總之，先把你們送回地球吧。”

    這裏的動靜，說不定會引來罪惡之城的城主，雖然就蝙蝠老警探所說，董德把東西就藏在罪惡之城，但陳廣現在並沒有進入罪惡之城的打算，更沒有對上神域魔染者的心理準備。

    ...

    南方兩千裏外，另一座巨城外。

    從遠處看去，巨城就像是一座球形城市。

    陳廣之前進入過罪惡之城，爲了最有效利用空間--主要是充分利用魔染淨化領域--這些城市都是摩天之城，如果站在城市最底下的街道，完全見不到一絲陽光，那裏一般也是城市中最卑賤的居民或非居民所苟活的地方。

    這座世界陽光雖然慘淡，卻也是上層階級才能享受的奢侈品。

    “你們進去沒問題吧？”

    陳廣問風揚等人。

    他製造定向門鑰匙，帶著他們一路跑到這座城市來，但如果再要進城，卻不是用魔法能做到的。

    或許陳廣的傳送能突破城市的護罩，但一定會驚動守軍。

    不值得。

    “沒問題，這座藜藿城，城主也是偏向於人類，我們能順利借道。”

    聽到風揚做了肯定答覆，陳廣點點頭，“那就好，我走了。”

    風揚和柳邕，帶著各自艦娘，恭恭敬敬目送陳廣一揮魔杖離去。

    恭敬完全發自內心。

    就像他們問都沒問一句要不要把天照星核交給他們先帶回去一樣，一切盡由陳廣這個上位者定奪。

    等陳廣離開好幾秒，柳邕才直起身，笑著看向風揚。

    “上都督，沒想到太尉真的接納了你。”

    “我臉皮厚。”

    “見到太尉之後，我才知道人類真正的希望所在，上都督...”

    “我會幫你說話的，總督他，現在手下也缺能用的人。”

    兩人相視一笑，商量起了如何進城。

    而有些話永遠不會出口。

    就像柳邕，永遠都不會問，為什麼風揚復活的只有他自己的艦娘，沒有復活此行中死難的戰友，沒有復活更多人。

    永遠不問。

    ...

    “本來我不想收下他的，不過，我看到了他的轉變。”

    企業抱著陳廣的手臂，好奇問：“什麼轉變？”

    “自私，

    過去，風揚把國家種族看得無比大，舍小家為大家，每次危險任務，一定讓他自己的艦娘身先士卒，斷後、陷陣，一定他自己的艦娘啃最硬的骨頭，

    但這次，他喝了醉生夢死後，心底涌現出的最強烈的念頭，卻是時間倒轉，陣亡的艦娘一個個回到他的身邊，

    沒有人能欺騙自己的內心，我想，他是覺得他為大夏已經做了太多，足夠了，

    我需要一個自私的風揚，卻不需要過去那個偏執、瘋狂的風揚。”

    北宅聽得一聲嘆息，“唉，不知道坎伯蘭知道這次的事，會有什麼表情？”

    陳廣眼前一陣恍惚，回過神來，伸手捏了捏北宅的滑嫩臉蛋。

    記得半年前，陳廣自己帶著北宅，接受任務去抓捕風揚歸案，坎伯蘭作為戰地記者隨行。

    同乘一條快艇的，還有王光烈和他的婚艦喬瑟芬，他是自告奮勇為陳廣引路。

    那時誰能想到，一切戰功榮譽、一切日常生活都被摧毀的風揚，居然能所有艦娘得到復活，重活一世。而前途光明的王光烈，卻會在半年後，自己不知是人是鬼，還害得他的艦娘生死兩難，最後甚至爲了保護王光烈也保留最後的尊嚴，舉槍自殺。

    “英王喬治五世啊，”海倫娜嘟囔一句，搖搖頭，“義不能再辱，她的性格，只有自殺這一條路。”

    ...

    “你是想自殺嗎？把你的太陽艦裝都給了他！”

    “可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山巔之上，兩個女子相對而立。

    紅髮少女五河，冷媚御姐高橋。

    一對舊情人。

    互相凝視片刻，五河冷冷道：“如果我能殺了你...”

    “你一定會動手的，我毫不懷疑，”高橋展顏一笑，“但你殺不了我，哪怕我失去了一半的力量。”

    五河有些憋屈的哼了一聲，“你怎麼打算？”

    “什麼打算？”

    “陳廣。”

    “他啊，”高橋點點手指，嬌媚一笑，“我打算用他來生孩子。”

    五河臉頰一抽，“我就知道。”

    “你該不會就想說這種廢話吧？”

    “艦娘，要在未來的世界有一席之地，而不是僅僅作為武器。”

    “要怎麼做呢？”

    “舊人類，已經被淘汰了，沒有再造的必要，”五河往高橋的小腹投去一瞥，“我正在研究，人類和艦娘產下後代的可能。”

    “陳廣是實驗品？”

    “當然是他。”

    高橋有些憐憫的咂咂嘴，搖頭，“我不同意，我有我的做法。”

    “我知道你不同意，但在陳廣這件事上，我們能聯手吧？”

    “當然。”

    五河看向山谷之中，“那為什麼她還活著？”

    高橋裝傻，“誰？”

    “那個發現陳廣血液奇特之處的戰列艦，”五河危險的眯起眼睛，“陳廣的身份，只有我們兩個能掌握。”

    高橋咂咂嘴，“我下不去這個手。”

    “那我來。”五河說著，右手毫不猶豫一捏。

    山谷下起了小小騷動。

    “你還是老樣子，你殺的深海比你殺的人還多，多太多。”高橋滿臉悲哀。

    “深海也需要淨化，”五河看向天空，“還有一個強敵要清除，她知道陳廣的身份，我需要你幫我。”

    “誰？”

    “N級Ⅲ型旗艦143號。”

    高橋懶洋洋道：“她不是正統帥著獵戶星座遠征軍嗎？”

    “等你這件事畢，我們過去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