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矩，一切敵人身上的畸變器官，都可以作為戰利品收割回去，交給其他戰友增強自身。

    打敗敵人，並把敵人的畸變器官移植到自己身上，這在狂魔群體中是相當時髦的一種行為。

    但牛頭人不是哪個器官畸變，而是直接換了一個種族那樣的畸變，本人又是無名小卒，並沒有花費巨大代價提煉他血脈的價值。

    蝙蝠男，他的身體產生了資料中沒有的異變，而且畸變器官也含有了劇毒。

    如果只是後者，還會有些毒屬性方向的狂魔修士對他有興趣，但加上未知的異變，就沒人願意冒險了。

    血色銀狼俯身，輕聲問：“那具水螅人的屍體，我在上面發現了狼的咬痕，還有人類的牙印，在場只有你能留下那樣的牙印，突變，是在你吃了他的肉之後產生的吧？”

    蝙蝠男目光空洞，答非所問，“卡西，他是個好人，雖然老婆跟別人上了床，但他還是再三選擇原諒，最多隻在嘴上發狠過過癮，只爲了一份平靜的生活，這樣的好人，你們這些怪物，已殺了太多。”

    鬣狗機甲呸一聲，憤憤道：“你連同類的屍體都啃，還敢說我們是怪物！”

    “怪物就是怪物，我也是，不過我是維護社會穩定的好怪物，你們不是。”

    說完，蝙蝠男便閉上了眼。

    “我們理解的好人不是這樣的，可憐的卡西不是，你也不是，你們是什麼？是幫兇，”銀狼機甲搖搖頭，直起腰，

    “只要變種人的地位一天沒得到承認，只要變種人的子女一天不能和那些‘白人’的子女一起玩耍，只要畸變特徵還被視為惡疾，這個時代就沒有任何一個無辜的好人，你們愚昧維護著一個搖搖欲墜的腐朽制度，是體制的劊子手，我們滿手鮮血，是世間的叛徒，我們沒有哪個是無辜，沒有哪個能自稱好人，但我希望我們的下一代，能不因她的畸變特徵而受到歧視，能幹乾淨淨生活在世界上。”

    他的話似乎有種奇異的感染力，周圍抱著同伴屍體的機甲都圍攏過來，雖然機甲不可能做出人類熱淚盈眶的表情，但從機甲全部僵住的表現來看，屬下們都是心潮澎湃深受感染--以至於不得不雙手離開鍵盤並切斷思維連線，免得做出錯誤的操作。

    遠處青黑色的天宇下又爆開一朵巨大的焰雲，昭示著這個世界並不安寧。

    銀狼機甲揮揮手，“我們走吧，回營地。”

    副官鬣狗機甲提醒，“他，還有南邊一千三百米外的生物反應？”

    “南邊那些人不管他們，如果見人就打，我們早就流乾血液了，記住，我們雖然被叫做狂魔，但我們的鬥爭路線是一以貫之的，這次截殺救援隊，繳獲極有研究價值的屍體，足夠了，不要多生事端。”

    血狼看一眼腳下的蝙蝠男，“至於他，給他一個體麵，讓他自生自滅，

    畢竟，就算在變種人之中，他也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優秀人才了。”

    說著，血狼駕駛者的聲音又透露出些痛心來。

    截殺援兵小隊，還沒有最後圍殺一個蝙蝠男的傷亡高。

    既然長官下令，鬣狗們也不再多說，收拾戰場，趁著天色未明匆匆往東方溜走。

    狂魔小隊離去幾分鐘，地上看著已經死去的蝙蝠男忽然出聲，“你再不下來，我真斷氣了。”

    譁，風聲中，踩著斬龍劍的陳廣從天空中落下，離蝙蝠男三步之遙。

    “你怎麼發現我的？”

    蝙蝠男嘿嘿一笑，頗有些自得，“老子外號蝙蝠，蝙蝠找人不用眼睛，用聲波你懂不懂？”

    如果不是他說這話的時候，血沫夾著消化道、內臟碎塊從嘴裏吐出，他的形象會更高大一點。

    陳廣握著魔杖，琢磨著要從哪裏下手。

    “你拿著根木棍幹什麼？現在你難道沒有問題要問我？”

    陳廣聳聳肩，“這個嘛，強大的男人獲得情報，都不用刑訊逼問的，搜魂你懂嗎？”

    “啐！”蝙蝠男吐了一口血痰，“所以我討厭你們這些怪物，外來者！”

    這時機車發動機的聲音飛速靠近，是深海艦娘們過來了。

    陳廣舉起魔杖，“我的時間很緊，我不想廢話。”

    “請千萬不要，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務必不要把那根棍子捅進來，無論身體還是思想都不要，我可不想臨死還受這種汙辱。”

    陳廣都被逗樂了，“你還挺幽默！”

    不過他手上動作根本沒停，已經是按照攝神取唸咒的韻律揮起了魔杖。

    “他，你之前追蹤那人，根據我的判斷，他沒死。”

    爲了取信陳廣，蝙蝠男直接爆出了猛料。

    陳廣的動作頓住，攝神取念只能看見記憶，看不見想法。

    蝙蝠警探的判斷、思考、推理，都不是用魔咒能讀出的。

    “你的證據呢？”陳廣問。

    “前兩天我回泰瑞爾鎮看過，那個男人，死在旅館樓下的外來者，他的屍體不見了。

    不是被野獸扒出去吃了，從痕跡來看，是屍體自己爬出來的。”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說到外來者這個詞了，陳廣重複道：“外來者？”

    “就是你們這些異界來客。”

    “你知道我們？”

    “你們的口音太蹩腳了，而且，你們隊伍中那些‘天魔’，是不是天魔其實很容易分辨，你們把那些同情心過剩的女孩子叫艦娘是吧？這真是次大行動，據說全大陸有超過十萬人被你們派來的小隊殺死，你們簡直是不惜一切在追尋那個東西。

    你追殺的那個人也是屬於某個小隊吧，你們在找某種東西，他找錯了，但錯有錯著。你知道嗎？他殺了一個司機，自己換上了司機的身體，他找到的東西當真是神奇極了，也可怕極了。”

    陳廣聳聳肩，“再神奇也對我沒價值。”

    “我還可以給你提供兩個情報。”

    “說。”

    “你們派來的小隊，很多都在幾天之內潛入城市消失了，但最近去往罪惡之城那支小隊，還在滯留，我有他們的情報。”

    陳廣不置可否，“另一條呢？”

    “董德，是這個名字吧，他在我們這裏，藏了一個東西，我這些年一有空閒就琢磨，終於推測出了它的位置。”

    陳廣眼睛微眯，“你怎麼知道董德？”

    “我是老警探了，而董德，他來我們的世界也不止一次，定期來，我猜，是某種祭奠，又或者是某種神秘儀式。”

    給正要靠近的深海艦娘們打了個止步的手勢，沉吟片刻，陳廣問：“你要什麼？”

    “那具屍體，司機的屍體，被人種入了足以毀滅世界的瘟疫，我請求你毀滅它，當然還有在場所有的屍體。”

    陳廣點點頭，舉起魔杖，“我還是要對你搜魂。”

    “草，還是免不了挨這一下嗎？記住，這一棍子我是為我的城市受的，不然我寧可現在就死。”

    “你的城市？”

    “是，一座美麗的城池，”老蝙蝠露出一個扭曲但溫暖的笑容，“我是說，在我喝了酒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