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德怪笑兩聲，“你還有什麼遺言？”

    這個董德不是活人。

    陳廣確信了這一點。

    其一，是董德那在燭火照耀下，不斷潰散成黑煙又重聚的手，一絲血肉都沒有，很難相信他有著肉身。

    二來，以董德的性格，如果能殺死陳廣，一定不會多嗶嗶，直接就動手了，更不會陳廣問什麼他答什麼。

    他沒有，說明他做不到。

    所以，陳廣現在的性命只掌握在一人手裏。

    陳廣緩緩轉頭。

    少女恬斜坐在審判席上，以手托腮，饒有興致的盯著陳廣。

    似乎是看穿陳廣的心思，她撇撇嘴，“我早就想殺死你了，不要指望我放過你。”

    “為什麼？”

    “你傷害我，奪回那個女人的魂魄，讓我的誕生變得不完整，你死罪！”

    “可是，如果仁慈高於心中的規則呢？”

    少女恬愣住了。

    ...

    “總之，她打算去我的鎮守府拜訪一下。”

    說這話的時候，陳廣瘋狂對高橋打眼色。

    要是高橋願意出手，幹掉少女恬，那就最好。

    但高橋卻是愣了一愣，深深看了少女恬一眼，對陳廣道：“也好。”

    也好？

    陳廣氣得想給高橋一下，當然只能想想。

    之前在莊園中，少女恬表示被陳廣的話打動了，決定施捨給陳廣慈悲，於是抓著陳廣的脖子和他對視，雙雙來到了【平凡的世界】

    陳廣信她纔有鬼，他寧願相信少女恬是想接機逃離原來那座世界。

    現在她隨時離陳廣不過三步，陳廣確信這是一個對方動動手指就能殺死他的距離，所以只能她說什麼，陳廣答應什麼。

    要去鎮守府拜訪？

    沒問題。

    但自家現在投靠的老大高橋也不給自己撐腰解圍，搭救自己，陳廣臉色就很苦了。

    高橋只當沒看見陳廣的苦瓜臉，下巴朝陳廣背後、企業抱著的一枚銀色金屬球揚揚，

    “天照星核，本該在鳶神手裏，你怎麼拿到了？”

    “董德從鳶神那裏得來天照星核，然後，”陳廣聳聳肩，“就到我手裏了。”

    “董德呢？”

    “應該是死了。”

    “嗯？”

    “他之前和我訂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他要害死我，自己也要遭到咒語反噬，因為是他自己立下的誓，他的力量有多強，誓言反噬就有多強，所以他再怎麼也難能活下來。”

    高橋表情微妙，“牢不可破的誓言啊...”

    “對了，關於董德還有些情報，”陳廣想起之前在莊園見到的另一個董德，疑惑之餘，連忙說出來請高橋解惑。

    高橋看陳廣的眼神和看傻子一樣。

    陳廣不爽了，“你那是什麼表情？”

    “你既然知道牢不可破的誓言，那怎麼會不知道董德現在是什麼狀態？”

    陳廣理直氣壯，“你這是歪理！”

    高橋看看陳廣帶著的六個艦娘，心裏暗自點點頭，也的確，一個精通魔法的艦娘都沒有。

    那就難怪陳廣看不穿董德的秘密了。

    想了想，高橋道：“你知道董德，是靠什麼辦法延壽的嗎？”

    這還真是一個謎題。

    作為提督，可以從艦娘那裏分享超凡力量，可以說是躺著就能升級，而且從艦娘那裏得到的超凡力量根本沒有排斥的情況，完美融合--連靈魂都融合了嘛。

    甚至艦娘有的有特別的超凡資質，比如異能、術士血脈和魔法天賦等等，提督都能完美分享。

    但唯獨有一點，提督從艦娘那裏得到的超凡力量再強，也無法用來給自己延長壽命。

    董德活了兩百多歲，是一個奇蹟中的奇蹟。

    陳廣對此當然好奇，“為什麼？”

    “靈魂魔法，你或許聽過它的名字，”高橋頓了一下，有些厭惡道：“魂器。”

    “魂器？”

    “把自己的靈魂分裂，裂片置入一件由魔法保護的器物中，除非魂器被破壞，不然其中靈魂裂片不滅，而魂器不壞，主人不死。”

    U47悚然，“那要是誰做一個魂器，扔進大海海溝裡面，沒人找得到他的魂器，他不是無法殺死了嗎？”

    “理論上講，是這樣，但你們不用擔心，主靈魂寄居的肉身是可以被殺死的，也就是說，董德現在很可能是一個虛弱的遊魂狀態。”

    陳廣反應過來，“我在莊園看到那個董德，是他其它的靈魂？”

    “不錯，靈魂裂片保持被分離那一刻的狀態，所以，你碰上的應該是年輕時的董德。”

    企業癟起嘴，“好麻煩啊，有這麼一個陰魂不散的老不死躲在暗處，算計來算計去，哇，恨不得抓出來把他活活燒死！”

    “破壞掉他所有魂器，就能殺死他了。”

    海倫娜問道：“如果他製造了很多魂器呢，我是說，比如一百個？”

    “魂器不是越多越好，因為靈魂分裂越多，離人類就越遠，每一份靈魂的力量也越弱。”

    “怎麼分裂靈魂？”

    “殺戮，對自己的殺戮。”

    陳廣眯起眼，“我想我知道董德大概做了多少個魂器。”

    高橋訝異看向陳廣，“這肯定是董德最大的秘密。”

    “應該是二十個，我看過戰報，他之前在東海之上的決死一戰中，曾經親口說出，每死一個艦娘，他的靈魂就會碎裂一份，而算上印第安納，他的艦娘剛好二十個。”

    高橋微微點頭，“合理的推測，不過你說他收集過你的頭髮？小心了，他也許是想從你身上找到長生的秘訣，但未必沒有做其他手腳。”

    一根頭髮在超凡世界中，能用來做很多事，比如熬製變形藥水複方湯劑，或者施加詛咒，林林總總數不勝數。

    陳廣倒不擔心董德用複方湯劑變成他的樣子--複方湯劑只能偽裝樣貌，在陳廣、艦娘們眼中，是一眼假的東西。

    “總之，他不惹我，我也懶得管他，”陳廣指了指企業捧著的天照星核，“他會不會把這個製成魂器了？”

    “哪有那麼容易，而且，這可是天照星核，他沒那個能力把它做成魂器。”

    “那既然天照星核到手，我就打算回去了。”

    “再等一天，我帶你去太空外看看，那是我們將來的戰場，然後我再送你回地球。”

    “那好，我正好還有一兩件瑣事沒有收尾。”

    “什麼瑣事？”

    “幾個討厭的朋友，我去看看他們死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