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無數世界，只有艦孃的超凡力量是光明的，其餘一切超凡力量，都是毒。

    印第安納心下忐忑，她緊緊反握著自己提督的手，另一隻手在他身上摸索著，

    修長的肢體、結實的胸肌，高大挺拔的脊背，茂密的頭髮，有些粗糙但絕對沒有那麼多傷疤、那麼多皺紋的肌膚。

    瞪大眼摸了好一會兒，眼前耀目的光暈漸漸消去，印第安納也能在朦朦朧朧中看清自己的提督。

    是年輕了好多，看上去只有三四十歲的董德，正在他一生中黃金年代的董德。

    黢黑、壯實、不苟言笑，值得信賴。

    如果說面前的董德，和印第安納自己記憶中的他，有什麼區別，那就是他的眼睛。

    董德出身不好，在他三十多歲時，卯足勁只想證明自己，他不願接受任何外人的善意，不願依靠、諂媚任何人，那時的他就像是一根倔木頭，眼神是認真而楞直的，像鋼釘子似的。

    但現在面前人的眼神，也不是他領袖大夏數十萬提督、近千萬艦娘百餘年後，那望盡滄海、威嚴自斂的深沉目光。

    董德的眼睛變得像是兩座幽暗無底的深淵，望之令人卻步。

    印第安納回首看了看，蝙蝠機械人已經完全蒸發，攝像頭、使魔之類的小東西也統統不見。

    以她的實力，自然能感覺到這方小屋，現在已是自成一片空間，隔絕於世。

    她又看了看董德手裏託著的荊棘之心，這東西像是鮮花一樣綻放開來，只看上一眼，印第安納就覺得心跳加速，頭暈耳鳴，不敢再投注目光。

    印第安納緩慢卻用力的從董德手裏抽出手，低下頭，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悶悶道：

    “我感受不到羈絆的存在，你，真的是我的提督嗎？”

    董德歪了歪頭，似乎不明白印第安納在說什麼，他搖搖頭，“你在說什麼胡話？”

    似乎是有些感嘆，他聲音低沉，帶著追憶和悵惘道：“以前，我總說你年輕，我卻老了，對你不公平，現在好了，輪到我補償你。”

    印第安納後退一步，眼淚滑過她血肉模糊的臉頰，“我會告訴陳廣，告訴所有人，羈絆消失的事情。”

    身體雖然衰朽、破敗，她的眼睛還是一如少女時清亮。

    她的話讓董德僵住了，就像是斷了電的機器人，讓人擔心他下一刻就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沉默降臨，一分一秒也在此時顯得無比難捱，過了不知多久，都讓人擔心陳廣他們會不會撤掉魔法陣、破門而入的時候，董德緩緩揚起了手，按在印第安納的心口，

    “你總是學不會說謊。”

    “沒辦法，我是艦娘啊。”

    “那我只有殺掉你了。”

    眼淚大顆大顆從印第安納依舊清亮的眸子裡涌出來，她卻只是瞪大眼睛盯著董德。

    男人並不看她，低垂著頭，手掌如利刃，堅定穿破皮肉、切斷肋骨，穩穩捏住了印第安納躍動的心臟。

    噗！

    像是水氣球爆開的聲音，印第安納嘴角一抽，向下軟倒。

    董德一直冷硬如鐵的面容一顫，手上下意識用力，把艦娘摟緊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