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家在哪裏，國在哪裏，偏這一點風月情根，割捨不掉嗎！”

    在來皮蘭鎮守府的路上，董德一直咂摸著這句話。

    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那時候他還是個年輕精幹的小夥子，新晉提督，遠大前程。

    但一次突如其來的遭遇戰，讓他失去了自己的艦娘。

    F系讓·巴爾號戰列艦，黎塞留級戰列艦二號艦，也是世界上最後一條完工的戰列艦。

    和法國人在熒幕上給世人留下的印象差不多，那是一個火熱、浪漫的姑娘，她和董德的關係走向親密，比董德和印第安納還要早--印第安納有些木訥。

    但董德永遠的失去了她，那時的感覺簡直像世界崩塌，董德也變得行屍走肉一般。

    當初董德的前輩，一位老都督，恨鐵不成鋼的扯著他的耳朵訓斥他，就是上面那句話，打醒了董德。

    人類多麼危殆，自己還溺於男女情愛，實在是太過自私，太不應該。

    兩百年過去了。

    讓·巴爾的音容笑貌，早已在董德的記憶裡模糊。

    但那時的感覺還存留著。

    她永遠保持著美麗，自己卻人不人鬼不鬼。

    自己是大夏大元帥，作為守護神保衛了大夏百年安寧，年少時以身許國，許下的誓言，如今一個不落的實現了。

    唯獨虧欠她。

    如果時間可再，少年重來，董德心想，他就不做三十歲以後的他了。

    寧願永遠沉湎在少女們的笑靨之中。

    “有人來了，提督。”

    印第安納俯身提醒自己的提督。

    她扶著輪椅，輪椅上堆著小小一塊，用毯子裹著，剩下三十斤不到的肉體，就是董德了。

    他的模樣無法細述，只要看一眼，就讓人恐懼反胃，要閉上眼睛逃開。

    董德已經失去了視覺，連帶幾乎所有的觸覺、味覺、嗅覺都失落。

    但他直覺感到，天似乎是在下雪。

    是海面上，細微的、靜謐的飄雪。

    董德低聲咕噥，聲音含糊，只有與他心意相通的印第安納能猜到他的意思。

    他說，

    “晚了啊！”

    或許這只是垂死之人，無心的感嘆。

    董德與印第安納，也成了海面上的一景。

    遙遠的海外，武雲龍放下手裏的望遠鏡，沉聲道：“大元帥和夫人，被領進了總督府！”

    旁邊吳非聞言，大鬆一口氣，慶幸道：“我就說那都是謠言，總督怎麼可能出事，現在請了大元帥進去，謠言不攻自破。”

    “未必，”

    壯漢秦時歸擼了一把自己的鋼針短髮，搖搖頭，“未必啊，沒看到陳元帥真人，我心裏總是不踏實。”

    在場除了他們三人及各自的艦娘，還有許多都督。

    陳廣疑似出事，讓他們個個提心吊膽，哪怕是親爹病危，他們都未必有這種重視。

    畢竟，他們或者是已經被綁上了陳廣的戰車，或者是有上車的意願。

    但比起幾天之前的盛況，現在這裏聚集的，非陳廣下屬的提督，已經不到十指之數。

    也不怪他們現實，陳廣作為一個重要巨頭，一連幾天不露面，還把鎮守府戒嚴，可以說完全是主動引導外人把思路往他出事了上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