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廣當然知道。

    忒休斯之船是一個思想實驗，一艘在海上航行幾百年的船，每有一塊木板爛掉就換上新的，當所有木板都被換過之後，這條船是否還是原本那條船？

    這個實驗還有延伸，如果用忒休斯之船的老部件重新組裝起來一艘新船，那兩條船哪條纔是真正的忒休斯之船？

    但這和呂-34駕著的航船有什麼關係？

    聯想到那三個依附在船錨、船板、船舵上的怪異，這莫非就是怪異的規律，或者是操控它們的辦法？

    "只有這條船才能去到那個地方，"怨仇沒有給陳廣解釋的意思，詭笑道：“你知道她要去哪裏嗎？”

    陳廣心裏陡然生起不妙的預感。

    怨仇滿意看著陳廣的‘表情’，陰狠笑道：“聽說你和愛麗絲、五河她們是老朋友，老朋友要去你的鎮守府拜訪了，哈哈。”

    如同一盆冰水從陳廣頭頂當頭澆下，四肢百骸都是冰寒無比，連身上的劇痛都被忘掉了。

    怨仇口中的鎮守府，當然不是現在的皮蘭鎮守府。

    而是裡鎮守府。

    一百多個艦娘都生活在那座鎮守府，據陳廣瞭解的，那座鎮守府附近海域早就破碎消失，變成白茫茫的一片，換句話說，裡鎮守府已是空間中的一座孤島。

    陳廣不敢想象深海旗艦找到裡鎮守府的後果--裡鎮守府的艦娘們，基本個個都是資源耗盡的狀態，每次召喚艦娘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給她們補充資源。

    當初爲了找到陳廣，她們瘋狂出擊，資源耗盡就拆戰艦改造核心這些東西，直到實在是一點資源都沒有才絕望罷手。

    現在裡鎮守府的艦娘要補充資源，基本只有拆解艦裝這一條路，但深海旗艦如果出其不意突襲，她們根本沒有這個時間。

    而資源耗竭的艦娘，戰鬥力極低，資源掉到40%以下就要損失至少20%戰鬥力，掉到10%以下要損失80%戰鬥力，如果資源全空，那基本沒有任何可能和同級艦娘對抗。

    一旦被深海旗艦找到裡鎮守府，她們幾乎就是待宰羔羊。

    陳廣眼裏幾乎冒出火來。

    “這纔對嘛，你這人情緒都沒什麼波動，沒意思，”怨仇俯身在陳廣頭上聞了聞，臉頰泛起迷醉的酡紅，“現在多好，盡情釋放你的怨恨吧，雖然毫無作用，但它的滋味真是甜美。”

    陳廣艱難吐出幾個字，因為脖子折斷、肺葉穿孔，他每個發音都像是漏氣的皮球一樣，帶著嘶啞的氣尾音，

    "你...你們要做什麼？"

    “她們打算把你的艦娘都轉化成自己人，”怨仇饒有興致的等待著陳廣的反應，“我個人覺得很有趣。”

    被深海旗艦當做自己人，本來又是有提督羈絆著的艦娘。

    那麼轉化的辦法只有一個。

    提督死亡，艦娘在無盡的自責和怨毒中接受魔染的灌注，墮落成為深海旗艦。

    “我明白了，你抓我過來，是想折磨我來間接逼瘋我的艦娘。”

    “只是折磨你逼瘋不了她們，但我們可以利用你的性命，脅迫她們和我們站在一起。”

    聽著這些話，陳廣的眸子裡雖然暗藏着熊熊怒火，臉色卻是頑鐵一樣平靜，身體上的痛苦、心靈上的打擊，好像他嘴巴這麼輕蔑的一撇，就被他通通視作了浮雲。

    他的反應出乎怨仇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