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輪遊戲進行得頗慢，陳廣甚至懷疑夏綠蒂是有意在拖時間。

    這對他是有利的，因為陳廣感覺自己拖不到下一輪，也不敢再拖。

    才進行到這裏他就斷了一手一腳，下一輪恐怕摘了腦袋都不夠。

    何況，還有同樣一直睜眼的黑貓。

    他緊張思量間，圓桌旁，老女人已經顫抖聲音開始懺悔。

    “我一生中最大也是唯一的罪孽，就是暗中把我的獨女找回身邊，還想讓她繼承我的一切，”老女人看向對面的女僕，神情悲慼，“違背神諭必將受罰，她的死全怪在我的身上...”

    這老女人絮絮叨叨，把她最大的罪孽說得清楚。

    陳廣聽得毛骨悚然。

    根據老女人的言語，這世界依照所謂神諭，實行的是所謂‘社會化撫養’的模式。

    社會化撫養，就是生下孩子直接被抱走，統一由社會養育，從此跟父母沒有任何關係。

    家庭的組成只有夫妻，沒有孩子也沒有雙方父母，積累的一切財富都不可能透過血脈傳遞下去，家族這個概念自然也不存在。

    或者從神明的角度來看，這樣的社會幾乎是原子化，活力滿滿，階級固化也不存在，資本極大流動。

    甚至聽老女人話裡意思，現在在推行的還有群婚制，所謂群婚，就是連夫妻關係都給完全打破，每個人都是完全孤獨無羈絆的個體。

    對於人類來說，這就很違揹人性了。

    老女人找回自己的女兒，以女僕身份僱傭在身邊，爲了不被發現，在外面就是各種虐待獨女，這事情甚至對女僕也瞞著。

    ‘她把這叫做她這輩子唯一的罪孽，’陳廣帶著慶幸和艦娘們溝通，

    ‘幸好我藏得深，兩個世界的差別果然天差地遠，說不定這邊世界的道德善惡觀是完全倒轉過來。我們認為的道德行為被唾棄為罪孽，而罪孽反倒成了正常事，這算什麼，秩序邪惡嗎？’

    列剋星敦道：‘您未必就沒有暴露，那個八字鬍怨魂可是問了獅心王國的事情，說不定就有人聽說過獅心王國。’

    ‘關鍵不在這裏，關鍵在於這個懺悔，收割的其實不是罪孽，是老女人最後的人性，’海倫娜抱胸忖道：“血肉，人性，越來越混亂了，誰想要這些東西？”

    陳廣自然回答不出這個問題，不過他看著隨著老女人懺悔，果然有點點星光從她心口飄出，投進面前燭火之中。

    那就是人性嗎？她僅剩下的對女兒的舐犢之情？

    隨著星光飄逝，她的悲慼表情漸漸消失，最後完全轉為冷漠。

    盯著死去女僕的身體看了一眼，她最後冷冰冰道：“她死了也是解脫，我們這樣的世界，她就不該出生。”

    這就是說完了，夏綠蒂看向挎包蘿莉。

    挎包蘿莉抬起一張滿是血汙的瓷娃娃小臉，望向陳廣。

    陳廣心頭一顫，大叫不妙。

    怎麼她也盯上了自己？

    夏綠蒂聲音低沉，轉述挎包蘿莉的問題。

    “她問你，愛麗絲，還抽菸嗎？”

    陳廣心中泛起驚濤駭浪。

    列剋星敦驚道：‘怎麼會是愛麗絲，她怎麼知道愛麗絲？’